楊母坐在房裡撿綠豆;聽得外面窗欞被風颳得咣噹咣噹直響,急忙上前關好窗戶,見院子裡還晾曬著衣服,便跑出院子;急急地將衣裳從鐵絲晾繩上扯下來。
扯到最後一件藍布大褂的時候;雨點似黃豆般直砸了下來,楊母生怕淋了雨,心裡一慌,手上猛一使勁,就聽到刺啦一聲,布帛破裂的聲音。
楊母也顧不上看,一頭鑽進房裡,仔細檢查一下,才發現自己的藍布大褂子前襟被鐵絲鉤劃了一個大口子,嘴裡便嘖嘖地心疼起來:“這還是今年夏天才做的呢!”
見女兒在房裡對著鏡子梳頭,便道:“桃兒!孃的衣裳被鐵絲劃破了,你把針線簍子給娘端來!”
楊桃應了一聲,開啟床頭櫃的抽屜,拿起針線簍子來到母親面前。楊母拈出針,抽出線,卻無論如何也不能把線穿到針鼻子裡去,她嘆了一口氣:“哎!老了!桃兒,幫娘把線穿上!”
楊桃上前,替母親穿了線,轉身便要往外走,楊母又道:“桃兒!孃的眼睛花了,看不清楚,你就不能替娘把這件衣裳補一補再走麼?”
“娘!我哪裡有空,隔壁春花嫂子昨兒晚上就約了我們幾個人去抹骨牌呢!”楊桃不耐煩地回答母親。
楊母看了看門外,只見大雨如注,便道:“你看看雨下成這樣,還要去玩麼!”
“這有什麼,我打傘去唄!”楊桃說著,就拿起門後的油紙傘,撐開了就往外走!
楊母有些惱了:“桃兒!你難道就真的不能替娘補件衣裳嗎?”
“娘!我約好了去玩的!你讓二嫂給你補吧!她給人做媳婦的人,補了是應該的!”楊桃一邊說,一邊撐著傘出門去了。
楊母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這丫頭!都是我把她慣壞了!”
母女二人的對答,翠娘抱著孩子在隔壁聽得一清二楚,從窗戶裡見到楊桃出去的身影,她忙來到堂屋:“婆婆!小姑年紀小,再說她眼看要出嫁的人了,就讓她過幾天鬆快瀟灑日子去,您的衣裳,該由媳婦我來縫補。”
說完,就將濤哥往婆婆懷裡一塞,穿針引線,扯過那件藍布大褂,飛快地補起衣裳來。
不一時,那件藍布大褂上的裂縫就被翠孃的一雙巧手縫補得密密實實,齊齊正正。
楊母見了,不由自主地誇道:“我的兒,真難為你了,看來,娘選了跟你過,還是對的,若換了梅花和奔月,早把我老婆子氣得半死了!
翠娘笑而不答,見楊母腦後的髮髻有些散亂,便起身回到自己的房裡,拿出一把篦子:“婆婆,您頭髮亂了,媳婦替您篦一篦頭吧!”
楊母嗯了一聲,由著翠娘走到她身後,開啟發髻,一下一下篦了起來。
“婆婆!前兒我到西邊雷家打醬油,見雷家老太太頭上戴的珍珠頭箍著實不錯,便想著,我家婆婆若是也戴上這樣的頭箍,定然比她好看百倍。
“珍珠頭箍?“楊母怔了一下,隨即答道:“那雷家的兒子是在外面做官的,人家雷老太太可是村裡最有福氣的人,我如何能跟她比得!”
翠娘撇了撇小嘴:“一樣都是這村裡的人,怎麼不能比呢!婆婆,她有兒子,您也有兒子啊!”
“我雖有兒子,可是,沒有哪個兒子能跟雷家老大比呀!”
“婆婆!雷家老大不過就是在外面做個七品芝麻官,我們若是能在滁州城裡開個鋪子,不出二年,就準能給您買個珠箍戴!”翠娘開始慢慢接近她的目標。
“滁州城裡開鋪子?”楊母皺起眉頭:“那得多大的本錢呀!你們分家統共就分到那點銀子,翠娘呀!婆婆知道你一片孝心,可是,辦不到的事情,還是休要想去想它了!”
翠娘見婆婆油鹽不進,心裡有些焦躁,暗暗咒罵了一聲死老鬼,面上卻依舊絲毫不露出來,一下一下,認認真真地把婆婆的髮髻梳理得光滑整齊。
晚間,被窩裡,二光一把將手伸向翠孃的胸前,一邊道:“娘子,今日可做了什麼事情哄我娘開心了?”
“別提了!你娘不知道是真傻還是裝傻!我討好了半天,她愣是不明瞭!”翠娘不耐煩地推開了二光的手。
二光無奈地笑:“娘子,我娘畢竟上了年紀了,你左繞右繞的,她如何能夠領會你的意思,我看,不如我去直接跟她提算了!”
“|直接提?等著挨你娘大耳朵刮子吧!”翠娘不屑地看著丈夫:“你娘平日裡那麼摳門,一文錢掉到地上都要聽見響,那麼大筆的銀子,她怎麼可能給我們!”
“那——”二光撓了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