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要給陸茉幽看,簡辭這般一個薄情人,她今日做了初一,陸茉幽便是十五,她要給陸茉幽一個警醒,要她無法安心和簡辭在一起。
果然陸茉幽忽而腳步一頓,顧瑾心上一喜,就見簡辭也站住了身子回頭去看陸茉幽,如此,即便沒有去看顧瑾,卻也終於回了她的話:
“那份好,基於我曾欠你,我也對你說過。這樣多年你從沒問過一句我究竟欠了你什麼,既然如此,如今又要問什麼?對你好或者不好,均不過本宮一念之間,難道你有資格來質問本宮?”
簡辭言語冰冷譏誚,但看陸茉幽的眼神卻始終柔的如同化不開的水。二月初春的花架子是陸茉幽怎樣也丟不下的心,那是他和她第一回相見的地方,然而顧瑾卻並不知曉,別有心機的偷了去現下還要拿出以期離間他二人。簡辭一句“本宮”令顧瑾生生咬碎銀牙,可這卻仍舊沒有完,簡辭略是掃過眼光淺淡看她一眼,漠然道:
“做旁人替身的滋味,可好?”
這句話,同那日在歸雲亭中陸茉幽的語氣神態一模一樣,顧瑾霎時驚的僵在原地卻又覺著雙腿虛軟難以支撐。然而簡辭卻只看著陸茉幽清淺一笑,陸茉幽垂下頭去,嘴角噙著一絲同他一模一樣的淺笑,二人便這樣並肩而去。
做人替身?顧瑾又哪裡能替的了陸茉幽?不過學了她當年的模樣,演了一出與簡辭相見的戲,卻還始終覺著她可以進了簡辭的心。
“顧姑娘?”
那將陸茉幽引來的宮婢眼看形勢演變到如此,和顧瑾預計全然背道而馳,心下也不僅著慌起來,顧瑾卻是聽這宮婢一聲喚便驚覺回神,對著簡辭還未走遠的背影再度揚聲道:
“阿辭!你終究會回來的,你必會回來的!”
可那兩人卻再沒有停頓,顧瑾怨毒雙眼中蓄滿淚水,可那嘴角卻噙著一絲篤定的冷笑。他必然會回頭,她便等那時候,一併討回來。
正定定看這兩人漸次消失的背影,可她的聲響卻已引得一些宮婢內侍注意,轉向這原本偏僻的宮道來觀望,顧瑾便用帕子擦拭了面頰後仿若無事一般轉身往長樂宮而回。
那方才探頭往宮道看的幾個宮婢內侍便都不明所以的退了回去,卻有一個宮婢往這宮道兩端看了看便轉身朝著一處匆匆而去,兜兜轉轉竟是去到東宮外,熟門熟路拐入一處角落,不過片刻便又無事一般折了出來,又待片刻,那角落中又走出一個宮婢,轉身進了東宮,徑直去了太子妃顧玥寢殿,對正在梳妝的顧玥耳邊言語幾句,顧玥銅鏡中映出的精緻面龐便是一凝冷了臉色。
顧玥帶出了幾分氣,可過了半晌卻是定了心一般淡漠道:
“罷了,隨她鬧去吧,只看好了她,別丟了右相府的顏面就好。”
可她若再鬧,就真不知會有怎樣結局了。
這邊顧玥方才梳妝好了要往鳳儀宮去向皇后請安,卻見一個內侍進到殿內含笑躬身:
“娘娘,太子上朝前交代,今日娘娘身子不適便不要往鳳儀宮請安去了。”
顧玥眉眼一動,一剎愕然後便扶住宮婢手又折回了寢殿:
“也是,你著人往鳳儀宮去回一聲,本宮今日身子不適,不能往鳳儀宮給母后請安了。”
那宮婢應了一聲便往外走,只是走到那內侍身旁時,那內侍又交代一句:
“若皇后娘娘要前來探望太子妃娘娘,就回說娘娘服了藥睡下了,一時半刻怕是不會醒,還請皇后娘娘莫要前來了。”
顧玥一怔回頭,隱隱覺著似形勢謹重,可那內侍接住了顧玥目光卻也只是一笑便躬身退了出去。顧玥皺眉,莫說她今日好端端並無不適,即便真就不適,皇后又怎能紆尊往東宮來看一個晚輩?今日這人,未免交代的太多。
可顧玥卻並未再多問,只卸了釵環往視窗尋了通風處便歪在了美人榻上。
這廂簡辭趁著清晨人少要將陸茉幽再送回小佛堂,卻禁不住陸茉幽一再催促,可還是將人送到了善寧殿門外這才折了方向往宮外走去。
陸茉幽眼看簡辭身影消失這才含著笑轉身進了善寧殿,越過前苑後苑直到了最深處的小佛堂,晨風尚且涼爽,天已光亮她也錯了困睡不著,便索性進了小佛堂燒了柱香便坐在了院中那株木樨樹下的石桌旁。
剛一坐下便聽有人推了院門,抬眼看去是一個宮婢垂頭送了早膳前來,陸茉幽便靠著樹閉眼假寐,卻聽著這宮婢將早膳排擺過後竟並未退去,她略是詫異睜眼看去,待看清這人後,卻是不禁怔了一怔,隨即一笑:
“許久不見了,純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