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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看到這,儀華知道她該上去誆哄,可心下總有些不願,畢竟大娘是王雅茹的遺孤。每當見到大娘的時候,她就會想起王雅茹,想起那個深植入心的夜晚。如此,儘管知道罪不及孩童,大娘也是可愛乖巧,她卻仍選擇了漠視大娘,更將撫養大娘的機會拱手相讓。

就在儀華猶豫的一瞬,李婉兒已蹲下身,抱起了年僅四歲的大娘,滿目心疼地上下檢查了遍大娘的身上,見沒有跌傷,她才彷彿鬆了口氣一般,拍撫著胸口誆哄道:“大娘,聽話!記得母妃教過你什麼,小郡主可是不能當著當家的面哭鼻子的喲?”一面誆著,一面溫柔地為大娘撣下身上的雪花。

得到了李婉兒的柔聲相撫,大娘的哭聲慢慢地小了下去,只瞪著一雙骨溜溜的大眼睛,看著李婉兒重重地點頭“恩”了一聲,即抽抽搭搭的泣道:“母妃,大娘最聽您的話了!大娘是母妃說的大家閨秀,不哭,不哭!”奶聲奶說著話,小鼻子卻一抽一抽地吸著氣,那副粉嫩嫩的模樣煞是可愛。

李婉兒許是真疼大娘,見大娘這般聽話懂事,含著憐惜的雙眸又柔了些許,忍不住就要哽咽著開口誇讚,卻聽背後“撲哧”一聲輕笑,搶在了她前頭嬌吟道:“王爺、王妃讓婉妹妹做大郡主的養母,可真是對了!這不,叫著母妃可是上口了。”說完,王蓉兒就彎著眼睛,笑盈盈的看著李婉兒“母女”,似全然未覺周圍嘀嘀咕咕的嚼舌聲。

“咦?婉夫人何時晉了次妃,怎麼沒……”帶著異族腔調的女子頭一個疑惑出聲道。

“你沒記住!婉夫人還能晉次妃呢!”一個篤定的聲音附和道。

“既然這樣,大郡主怎就叫婉夫人母妃呢?哦,估計是大郡主把婉夫人當成了已逝的茹妃吧。”一名花信年華的女子呢呢自語道。

不等上道話落,另一女子立馬糾正道:“然姐姐,不對!方才婉夫人她自稱‘母妃’一語了的,顯然是……”話盡一半,倏又攪著絹帕低下頭去,緊抿雙唇,一言不發。

……

一道道交頭接耳的議論聲,半句不落的傳入了李婉兒的耳裡,她粉面含春的臉頰上唰地一下煞白如雪,眼中卻閃過一抹湛亮的恨意。不過,待她牽著大娘從雪地裡站起來,轉身面向眾人時,已平伏了心中的戾氣,低眉順眼地走到儀華的跟前,跪地俯首,語含悲泣道:“五年前,婢妾不幸落胎,以至不能再做母親。可上天可憐,冥冥之中,竟將大郡主送予婢妾撫養。婢妾感恩戴德,自然視大郡主猶如己出。”

言至此,李婉兒眼中已沁出淚珠,語更悲道:“但婢妾之幸,卻是大郡主之災。她一個四歲幼女猝然失母,此為至悲。所以……當她把婢妾當成生母,喚婢妾母妃時,婢妾無法拒絕,只好以下犯上,自稱母妃。”

看著在雪地裡風姿楚楚的李婉兒,儀華眸光有瞬間的冷意,心下亦有疑惑:一直無聲無息了兩年的李婉兒,究竟是何時走到了眾人的面前?並從一個失寵的女子,一躍成為朱棣的寵姬——是自她選中李婉兒為大娘的養母起?還是從八月十五中秋宴李婉兒的獻唱起?或者兩者兼有……

狐疑只是轉瞬之事,儀華已面似動容,先隔開了阿秋、盼夏的攙扶,將手裡的小手爐隨意遞了過去,便目中亦含淚的走向李婉兒,欲要扶起她。

豈料李婉兒卻未借坡下驢,反而執拗的跪在地上,又是磕頭道:“婢妾自知身份低微,不配自稱為‘妃’,此次斗膽而為,實乃事出有因,確確實實不是貪圖次妃之名位,還請王妃明鑑!”話至尾端,已是決然。

聽這番說辭,儀華驀地想起初夏一日的窺聽,當日的李婉兒便已自明瞭心跡,可一個從小長在大宅,嫁入王府的女人,真無晉位之心?疑惑間,腦中靈光一閃,這李婉兒不是無法在生育了嗎?就是再有什麼心思,也難成大事!

再說現今府裡,李婉兒是撫養大娘最好的人選,若因一個“母妃”二字有所差錯,到時大娘又交予誰撫養?總之,大娘她是不願養在身邊。

凝神須臾,儀華心念已定,再出聲時儼然多了幾分真誠,只聽她道:“婉妹妹你不用多說,我相信你不是貪圖虛名之人。起來吧。”

說畢,見李婉兒還垂首哀慼,儀華心思一轉,舉眸一一掃向眾人,緩緩走了半步,素手從披風中輕輕一伸,搭在了李婉兒的肩胛上,繼而面色一正,字字鏗鏘道:“李氏是大郡主的母親,她們母女之間要如何稱呼,她們母女知道,不需要某些人七嘴八舌的亂嚼一通。”說著,手在李婉兒的肩上拍了拍,話鋒一轉,語氣卻不變道:“不過婉兒妹妹仍是燕王府的婉夫人,容不得有人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