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席,卻不是男女東西分席,而是一方一廳各自聚下,女人們一個花廳吃時果磕瓜子,鬥巧主巧好不熱鬧,男人們一個水榭亭子內,賞景飲酒,高談闊論,正是其樂融融。
如此之下,歡樂喜氣的氣氛漸漸地充滿了廳、亭之間,也在無形中將男人們,女人們各自結交於一起。
儀華看了一眼面前似早已熟稔的眾妃妾,命婦們,轉首挑起帷簾,微微探身舉目,望著池水對面的雅緻水榭,隱約可見的對盞而飲,談詩論史,再一想起朱棣最不耐煩附庸風雅之事,不由微微一笑,一切皆瞭然於心。
“說起才女,王妃也是當仁不讓,臣妾曾聽聞王妃不僅女紅詩詞不在話下,就是各燈樂器也都有涉及,不知可否能給臣妾們一睹王妃的風采。”一名二品夫人見儀華探身在外,以為她對此類話題沒有興致,忙繞了話題捧著道。
聞言,儀華赫然想起那段被拒於閣樓的日子,心下頓時一沉,臉上卻含笑點頭道:“盛情難卻,那就獻醜了。”說著讓阿秋準備古琴。
自出了閣樓,儀華再未彈過一音一調,阿秋不由愕然,道:“王妃……”
儀華低頭撫了撫已七個多月大的肚了了,轉眸瞥了一眼湊身在耳旁的阿秋一眼有,輕聲一笑,道:“此一時彼一時,你去準備吧。”
聽後,阿秋仍是不明所以,卻對儀華深信不疑,這便忙領話而去。
一道似如裂帛之聲的絃音赫然響起,其聲剛勁而激越,剎間又陡然一變,絃聲清脆而尖銳,彷彿鐵騎突出刀槍的聲鳴。
當這錚錚的琴音以一種鳴兵之勢,傳入清音幽韻的水榭之中,亭內的談笑聲不約而止,直至剛勁峻急的琴聲漸趨 緩和下來,才有一名不惑之年的文士官員,捋了捋長約一寸的美須,沉吟道:“琴音剛勁有力,張弛有度,卻缺失流暢,可見彈琴者技法生疏,但其人必是一個剛毅豪邁……”
話未盡,美須文官止了話,略帶疑惑的看了一眼對面高廳,遲疑了半晌道:“此琴音,琴技不過是中人之資,但該是男……怎會有對面傳來,若是女子所奏,未免失了柔美之氣,過於陽剛激進……”說著又是一止,暗下卻連連搖頭。
朱棣一口飲下杯中酒,向身側侍立的陳德海使了個眼色,陳德海會意疾步出了水榭,片刻便折了回來,躬身稟道:“此琴是王妃所彈。”
話音落下,亭內眾人一怔,隨即出現了訕訕的表情,猶是美須文官臉上一紅,急忙打了馬虎眼,解釋道:“王妃不愧是中山王之女,一首男女皆宜……的曲子,王妃卻能彈出仿入戰場之感,當直是將門之後。”餘下諸官員附和。
朱棣鷹厲的雙目掃過坐下眾人,見他們神色頗有幾分不自然,他透過空窗望了一眼對面,斂去目中極淡的欣賞之色,端起又斟滿的杯盞,對眾人一舉,道:“本王一個粗人,只略讀書識字而已,對琴音之類實在不在行,倒是對歷朝史書有些興趣。”
眾人本就尷尬,一聽朱棣轉回了方才的話題,急忙就有人介面,道:“先會說到西漢的吳王劉鼻……”
話題迴轉,席上氣氛又熱絡了起來,轉至二更天將盡,眾人方興未艾,又應酬了一陣,終於夜闌人散,然七夕之宴雖休,但最後一項儀式“化生”,即將捏成嬰孩關的蠟燭放入湖水中化開,卻等著儀華,李婉兒過上一遍。遂,朱棣又同眾妃妾行至拜月的湖岸前。
此時已進子夜,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歡鬧了一夜的眾妃妾不免有了乏意,又加之飲了幾盅兒酒,這會兒立在湖岸口,被涼涼的夜風一吹,大多都泛了酒意,頭痛欲裂。
儀華席上只飲了兩在杯薄酒 ,可身子卻是極重,同樣也早有不適。於是便吩咐了尚儀局將“化生”儀式從簡,這才強打起了精神,對眾妃妾笑道:“今兒讓眾位妹妹受累了,明日的晨省就免了,你們也好多補回覺。”
眾人見儀華這樣說,也忙稍打起精神,齊齊福身相謝。
“王妃你今晚也是沒少累著,明日可該好生歇息。”藉著暈黃宮燈看了看儀華微微發白的面色,朱棣在一片相謝聲中插口道。
今夜,她半路相截,讓王蓉兒,李婉兒,兩邊落空,她這個經年不受寵的王妃,算是出盡了風頭,也在一個個千嬌百媚的妃妾心中深深地劃上了一筆,實在不需朱棣再幫她徒惹人嫉。
想起今晚上眾妃妾眼中的時時閃爍的戒備之色,信華心中一嘆,再不去理會身後十之八九變了臉色的嬌人兒們,向朱棣淡然一笑,道:“謝王爺關心,臣妾省的。”說完,儀華攜上李婉兒的手,由陳媽媽攙扶著,以及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