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才有正司局媽媽、公公稟道:“罪婦王氏心腸惡毒、善妒,謀害王嗣,按例當斃,還請王妃定奪!”
還請她定奪做甚?證人、證物、證詞,就是罪責懲罰也全齊,這般再問她又有何用?儀華心下嘲諷一笑,面上卻愁眉深鎖道:“本王妃不想惠妹妹如此糊塗,做出這種事,按例確實當斃!可蓉妹妹與她畢竟是姊妹,王爺也多眷顧她,我也不好一人下決定。這樣吧,先將她暫時收押,等回稟過王爺再議。”事既一定,眾人在無異,齊聲應是。
到了晚間,王惠兒下毒的事在府裡傳了個遍,朱棣亦下話此事一應有儀華做主,意為賜死。卻在其堂妹王蓉兒帶病跪地請求而得從輕發落,只除去夫人封號,連夜送至後山別院幽禁,永不得出。
臨睡前,儀華聽到這個意料之中的答案,心下仍不由一陣發冷,她來燕王府才短短一月,就有陳姚娘、王惠兒兩人相繼送到後山別院;而面對這樣的王府後*宮,又是她能應付得來嗎?
第三十二章 生女(上)
新年前後,兩名位列夫人的妾室被貶逐,王府倒就此安靜了不少。不過,隨著夫人王蓉兒大病初癒,肚子一天天漲鼓起來後,府中又隱隱起了騷動,西三所的院子也因由成了眾所矚目之地。但身為眾人高捧的物件王蓉兒,在這期間卻格外沉靜,除了每日必要的請安外幾乎足不出戶,儼然沉浸於其堂姐王惠兒帶來的哀傷之中。
而沒了朱棣的眾妃妾,以及府內宦官、女史的注意,儀華卻大為鬆了口氣,較能放開手腳儘可能多得去了解熟悉燕王府,乃至整個北平,讓她更快得融入其中。
後等到了繁華盡開的四月,日子漸漸地熱了起來,平靜了素月的人心也有了起伏。轉眼又至石榴花開紅豔豔的五月,炎炎夏日的暑氣充斥著王府每一個角落,躁動不安的心緒也蔓至每一個人——只因此時節,王惠兒她到了瓜熟蒂落之期。
這一日,又是一個豔陽天,悶熱的空氣中沒有一絲風兒,身處在遮陽蔽日的音量裡,仍感到汗流浹背,衣裳浸溼。儀華手不停地搖著一把輕薄的紈扇,坐憩憑依在後府花園的一方水榭的欄杆榻板上,讓婢女搬了一個癭木杌凳給馮媽媽在一旁坐著,便與她說道:“阿秋年歲不小了,媽媽瞧著她可是對哪個瞧上眼了?”
馮媽媽轉著心思說道:“她一直都待在王妃身邊,遇見的不是內侍,就是媽媽,能瞧見誰?最多也就是王府侍衛能遇上幾個!”儀華聽了,略正了正身子看了馮媽媽一眼,見她一雙帶笑的眼含著幾許深意,不由心中一動,試探道:“媽媽的意思是,將阿秋許配給王爺身邊的侍衛?”
馮媽媽讚許的看著儀華點點頭,又笑道:“您提起這事,怕是也聽了些人嚼舌根子吧。但奴婢認為這事不急,可慢慢來。”一年的孝期只剩三個月了,有人傳言她對阿秋好,是因了三月後要把阿秋送到朱棣的面前,這才有了今日這一問。於是,儀華也不隱瞞,直道:“府裡妾室難為,我不願阿秋攪了進來。若是可以,我更想多留她幾年。”
聽後,馮媽媽朝水榭竹簾處打看了幾眼,復又回首壓低嗓子道:“主子要多留她幾年留就是了。府裡那些話不過是針對那位主兒要臨盆來的,等過上一月保準沒了。”聽到這,儀華打斷道:“那媽媽為何要說將阿秋許配給侍衛?”
“唉……”馮媽媽嘆息一聲,道:“能在東西三所中培養個知根知底的自己人固是不錯。可阿秋她是自己人,婆子一忍不下那個心讓她成了王爺的女人,又怕她身份變了心若變了,對王妃極是不利。所以,等過幾年二十來歲的時候許配給王爺的親信,對她對王妃才是最好的安排。”
朱棣的親信?儀華靈光一閃,瞪大眼睛遲疑道:“媽媽說得是要將她許配給……”言到一半,儀華不再說下去,馮媽媽卻接著道:“不錯,就是陳隊長!看陳夫人那面相,大概過不了兩年了,到時候有阿秋嫁給去做續絃,對王妃可是極大的助力,也是她的福分!”
若是阿秋能嫁給朱棣的親信,這中的益處自是不言而喻!儀華隱隱有些意動了,卻不願這樣私自決定阿秋的命運,畢竟在她心中,阿秋是這世上她為數在乎不多的人之一,這便撇開話道:“阿秋的事還早。倒是王蓉兒她就這幾日要臨盆了,萬不能出一點差錯!”
馮媽媽拍著胸口保證道:“王妃放心,穩婆、產房等事都樣樣備好了,出不得錯。只是……就怕她這一胎是兒子!”儀華心中也憂這事,但比起王蓉兒產子的威脅,現下更重要的是取得朱棣的認同與好感,她只得開口道:“就算她能生個哥兒,我也還有熾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