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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八日,尚可接受。遂,朱棣點頭允下,又另提一言道:“本王有事與王妃說,你等都退下吧。”

有事說?朱棣和她又什麼事可說?難道還是那晚之事!?儀華根本還沒準備好面對朱棣,何況還是單獨面對,就聽他這樣一說。

思緒慌亂間,馮媽、太醫等人已各自退下,不一時,偌大的房間裡只剩下她和朱棣兩人。在瞬間寂靜下來的環境下,儀華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他,她又該說些什麼,或注意哪些,皆無半點頭緒可言。

朱棣將儀華的坐立不安看在眼裡,出聲相撫道:“你無需害怕,本王留下來是有話要囑咐你。”聞言,儀華轉了轉眼珠,對這話判定了一番,心下定了一定,但面上仍作出一副害怕的樣子,目光躲躲閃閃的瞄向朱棣,半晌,才咬著嘴皮悶悶的點頭。

見儀華雙肩猶自瑟瑟發抖,朱棣面色不變,一雙亮黑的雙目甚至透著一絲冷酷,自尋了正對床榻的椅凳坐下,就說道:“事,相信魏國公夫婦已對你交代過,本王也不再多說。”儀華依舊不語,也不看朱棣一眼,只點頭以作回答。

朱棣氣定神閒的端坐位上,似早已擬了腹稿,從容道:“你既然已成了徐儀華,就是真正的徐儀華,更是我燕王朱棣的王妃,你得牢記這一點!不日將返回北平,要面對什麼人,或什麼事,你心裡也是清楚。至於到時該怎麼做,那就是你的事了,本王不會干涉。但是,若你做出不該是一個王妃應做之事,就不要怪本王無情!”略頓了一頓,語氣近乎嚴苛道:“這些你可聽明白了?”

儀華聽他一襲言語後,心中仰不住一陣發冷,帝王無情,確無言差。已死的徐儀華與朱棣乃是結髮夫妻,並在各方條件皆不好的鳳陽生活多年,按理說也該有些感情。卻依他方才的話看,“燕王妃”不過是個名號,無論是哪一個人當,只要是徐達的女兒,叫徐儀華便是。

但這些對她卻是極為有利,單是朱棣願意承認她是燕王妃這一點,就能讓她有了底氣。再說他又親口允諾不會干涉她,那麼只要在不損害他的政事上,她就有一定程度的做主勸。這較之過去六年裡,命運掌握在別人手裡,強上百倍!儀華壓下心中的喜色,低低的應道:“明白。”

朱棣順口“恩”了一聲,也不管儀華是真明白還是假明白,便站起身道:“明白就好,你休息吧。”說罷,決然地轉身離開。

他一離開,馮媽立即跑了進來,焦急問道:“小姐,王爺他說了什麼?可有為難您?”應對朱棣雖不到一盞茶的時辰,卻已耗盡了儀華的體力,她無力的依靠回榻上,淡淡一笑道:“媽媽,王爺他豈會為難我一個小女子,不過是囑咐一些細瑣之事。比如你剛才的稱謂便不對。”

馮媽拍嘴“唔”了一聲,連道了幾聲糊塗,又將信將疑的盯著儀華還要說什麼,儀華卻已閉上眼睛:“媽媽,我累了。”馮媽心疼儀華身子弱,忙“哎”了一聲答應著,就服侍著她睡下。

接下來的幾日,朱棣未在出現過,儀華卻在對未來有份保障的情況下,病情一日日轉好,待既定回北平的時日前已全好。

如此,洪武十五年十月四日,燕王攜王妃徐氏如期離京回藩。

第十五章 抵達

一應以石磚層層疊疊壘砌而成的宮城、皇城、京城、外郭四圈城牆,巍峨聳立在龍蟠虎踞的京師應天。

當一輛由數十名騎兵左右相互的馬車,漸漸駛離鑿有十三道城門的京城,行進至設有十六道城門的外廓土城時,藏青色窗帷被撩起一角,一道飽含著淡淡離愁別緒的聲音響起:“出了最北邊的觀音城門,就徹底離開應天了。”

馮媽生在應天,在這裡過了大半輩子,早逝的丈夫兒子皆葬於此,可她人到中年卻又需背井離鄉,如何割捨得下這份家鄉情!

聽到馮媽悵然若失的感嘆聲,半倚在車壁上的儀華,眼皮動了動,想啟口寬慰幾句,又覺一切話什皆是蒼白無力,不如不說。

轆轆的馬車聲起,當值的守城侍衛臨檢放行,儀華的情緒也隨之有了波動。在這裡生活了整整六年,六年裡未出過魏國公宅一步,六年後她出城三次。第一次,是在三更天的深夜,未見城中景象;第二次,為大行皇后馬氏送殯,心下惶恐未留心看過;第三次便是現在,因滿腹的心事,她亦無閒暇心去看。然而,此回一別再來就是三載以後!

想至此,儀華一下睜開眼睛,湊到馮媽身邊,透過微微掀起的窗帷,舉目望去,車外塵土黃沙飛揚,只能於模糊地視線間,依稀可見那抹醒目的硃紅色城門越來越模糊不清,終是消失在視線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