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她張了張嘴,竟無法發出一點聲音來辯駁說服朱棣。
她撇開眼,狼狽地避開朱棣的目光,腳步慌亂地離開他的寢殿。
這一天,他們一言不和,相避不見。
這天,他們彷彿一切從未發生過,朱棣依舊時好時壞的瘋癲著,儀華也依然寸步不離的守著他。
這樣一過又是數日,儀華服侍朱棣午睡下,欲抽身回宮看一看午睡的女兒與寧兒。
揮手拂退左右,只帶著盼夏隨行回宮。
方踏出寢宮大門,就見李進忠一臉焦急地趕來。
儀華著著心沉了沉,面上卻不顯,只一貫溫聲問道:“什麼事?”
李進忠忙四周望了望,上前一步附耳悄言道:“餘夫人跪在王府後門外,求王妃準她見一見寧兒小姐。門外的侍衛見見餘夫人是王妃的遠房親戚,也不敢阻攔,所以她現在還跪在外面。”
聽罷,心中微微不悅,當初送餘函走時,是對餘函大至說請楚了,怎麼會……而且這也像餘函會做出的舉動,再說徐宅總管陳伯也不會這樣放餘函出來……如此略一思索,儀華展眉吩咐道:“帶她進府見我。”說完,轉身回宮。
一時內堂侍人相繼退下,獨留儀華端坐橫木炕的儀華與低頭侍立一旁的餘函。
“民婦叩見王妃。”一等侍人離開,餘函立馬走上前跪地伏首。
看著下方身形消瘦孱弱的餘函,儀華心下不忍,想起她們相處的兩年光景,不由至心底悵然嘆道:“不過半年而巳,你我竟變得這般陌生,終歸是我愧對你。罷了,不說這些了,你且起來說發生了什麼事?”
餘函聽著儀華感到的話語,也不由自主想起在王府的兩年,一時心中滋味莫名,正欲潛然淚下之際,經儀華話一提醒,立刻強打起精神道:“兩日前陳總管幼子陳貴從京師來此,帶來了三公子寫於王妃的密信,可是陳貴帶了話說王府四處大門分別有人暗中監視,恐冒然來訪引起那些人懷疑,所以才有民婦來送信。”說時餘函從懷中掏出信函,雙手奉上。
儀華接過信函,不及與餘函多言,連忙拆開信封閱覽。
短短百字信函,片刻閱完,僅僅其中一條資訊,卻已讓她心跌谷底。
徐增壽憑藉出身名門的優勢,如今也是頗得建文帝侍重的臣子,關於朝廷的動向他知之甚詳——建文帝同意放熙兒三兄弟歸北平,眾臣極為不滿,稱之為縱虎歸山、少了挾制朱棣的有力人質——他心中隱隱不妥,留意長兄與朝臣動向,探得徐輝祖將聯合方孝儒、黃子澄等人慾再向建文帝進言。勢必要再次扣留熙兒三兄弟!
“王妃,您還好嗎?”見儀華看完信臉色蒼白若紙,擔心之下,餘函關切問道。
蘊合濃濃關切的聲音,打斷儀華的驚怒恐憂,她深呼一口氣,將目光從“弟恐事情有變,望長姐早做打算”一行字上移開,霍地起身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一會等你見過寧兒,我就讓人送你回去。”說過,也不等餘函回應,即刻腳步匆匆離開。
方走至門口,只聽“咚”地一聲,卻是餘函跪在地上,聲淚俱下道:“王妃,如今王府有危險,民婦雖然只是一介婦孺,但懇求王妃准許臣妾留下。”“咚”再一聲,重重地磕頭往下。
這一聲響,好似並未落在冰冷的地上,而是落在儀華的心頭。
現如今燕王府的處境,不可能放朱能父女離開,就是朝廷也不可能放過作為親信的朱能。是以,燕王府的生四,便是朱能父女的生死。而作為一個女人面對危險時,她要得不是苟且偷安,是與她的男人她的孩子共存亡!
感同身受與餘函的一切想法,儀華閉了閉眼,穩住心下被觸動的情豬,頭也不回道:“若你執意留下,那就留下吧!”
一句話落,儀華撩簾而出,遠遠地似還能聽見餘函喜悅的哭聲。
她耳邊不停的響著餘函的哭聲,眼前也不停的晃著徐增壽的字跡,他傳給她的每一個資訊:熙兒三兄弟回府有變“…王府長史葛誠叛變……王府四周朝廷人馬雲集……兵諫王府已在密謀!
手握信紙,腦中一遍又一遍的迴盪著以上種種,儀華不管不理,只是瘋了一樣向朱棣的寢殿而去。
“王爺!”一口氣闖入寢殿,儀華一把撩開青色紗幔,不顧一切的大聲一喊。
寢殿中的侍人眼見突然入內的儀華,個個臉色惶恐,忙不迭在陳德海的帶領下匆忙退下。
轉眼間,只有她與他。
儀華定定地看著在榻上坐起的朱棣,眼裡一片堅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