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路難行,路上會有耽擱,可能要晚幾日回府。”
年年忙碌如斯,可是值得?
儀華嘆口氣,沒有說話,走上一步到朱棣跟前,伸手撫上他斗篷上貉鼠風領,領口略斜易灌風。她的手指才撫上柔滑的領面,一隻粗糙的手隨即覆上,將她雙手合十攏在手裡,那雙大手掌心溫暖,不禁讓她起了貪念,也不動了就由他握著。
“你身子畏寒,受不了凍,快些回屋。”朱棣緊捂住掌下一雙柔荑,傳至掌心的冰冷涼意,比他先前預想的還涼上幾許,這令他稍稍不快。
聲音略帶不悅,寥寥數語卻是暖暖的溫意,儀華心中陡然一酸,眼底霎時有些熱了,忙垂下纖密的睫毛,輕嗯了一聲。
“…那好。”沉默了一瞬,朱棣方開口:“本王走了。”
隨著話終,他放開手,寒意重新襲來,儀華忽有瞬間的失落,不覺好笑的搖了搖頭,抬眸望去道:“早些回來,還有……別太擔心,五弟他會沒事的。”
說話之間,朱棣已走了兩三步,聽見身後安慰的話語,並不答話,只微頷首後,便匆匆離開。
“王妃,您這可不行,快些回屋去才是!”朱棣的身影方消失在宮門前,阿秋已抱了一件大紅羽紗面白狐皮裡的鶴氅給儀華披上,盼夏又忙塞了一個手爐過去,兩人一左一右攙著儀華,趕著步子往屋裡回。”
進了屋子,儀華這才回了一口暖氣,搭了一床紫絨的綿毯,便蜷縮縮在暖炕上。
阿秋看著絨被裡凍得一臉通紅的儀華,心下暗暗氣惱,方要開口唸上幾句,卻見李進忠端了一碗滾燙薑湯過來道:“這是秋姑姑讓廚房熬得,王妃您快喝了,好驅寒!”說著將茶盤放在炕頭的半邊臺上,捧著一隻釉裡紅團鳳紋碗奉給儀華。
儀舀窗了一口喝下,熱騰騰的薑湯瞬時暖了脾胃,直感渾身似乎都暖和了起來,不由舒服的吁了一口氣,方滿足的笑道:“剛才動靜有些大了,阿秋你去東側殿看看,兩小傢伙被吵醒沒?再讓其他人都去睡了,這時辰也不早了。”
阿秋見儀華緩了口熱氣,曉是沒事,也不在說什麼,自領話退下。
這一邊阿秋出了內堂,另一邊李進忠已經眉飛色舞的說起來,“……西三所那,嬤嬤內侍他們剛退下去,院廊上的宮燈還沒下,就見朱將軍帶著十幾名穿衣甲計程車兵闖入…一院子的人真給愣住了,就是德公公厲聲喝止,朱將軍也面不改色,跪在雪地裡高聲喊‘邊關急報,請王爺示下’。這一喊,王爺能不出來嗎?聽說當時張,茹次妃的教習嬤嬤臉都氣綠了!”
說到這,李進忠忍不住哈哈大笑,又暗中窺儀華神色,見儀華只一臉平靜的喝著薑湯,不免有些掃興,正打算另換了話道,忽想起一事又納悶道:“說來也怪,王爺隨朱將軍剛走出後院,要出府去。不知路上發生了什麼,突然又折了回來,跑來尋王妃您。”一邊說一邊想,卻不等有人回應,已咋呼道:“看小的這糊塗,王爺去而復返,準是要給王妃辭行,這有什麼好想的。”
李進忠能言善道,兜兜轉轉一圈話,總能活躍氣氛,這一次卻顯然踢到了鐵板。只見儀華臉上的笑容頓斂,擱下空了的湯碗,淡淡吩咐道:“大晚上了,你們去歇著吧。若陳嬤嬤還沒睡,讓她過來一趟。”
正說到興頭上,冷不丁儀華來了一個冷臉,李進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納悶的去看一邊的盼夏。
盼夏朝他搖了一搖頭,徑直走去收給了湯碗,與李進忠一起福身退下。
這時,二人剛走到門欄口,只見錦幔一掀,卻是陳媽媽來了。
陳媽媽一進內堂,未予理會李、盼二人,一徑走到儀華跟前,行過大禮之後,說道:“王妃,奴婢沒讓人送信。”
儀華目光一跳,不動聲色的抬眸,示意陳媽媽繼續。
陳媽媽得到默許,方娓娓說道:“王妃您回宮後,吩咐奴婢讓那人回去,奴婢怕走漏風聲,趕緊自己去了一趟,讓他把信先收著,明日再奉給王爺。後來奴婢聽王爺來了,當時也嚇了一跳……還好今天因迎娶茹次妃,後院通往前堂的宮門沒鎖,奴脾這才悄悄去找了他問請楚…信放回去了,本是要明天再往上送,哪知值夜的一個副掌事看見是周王府送來的,連忙揣了信先去尋德公公,然後在路上正撞見了王爺,便把信給交了過去。‘以上說完,儀華仍無動於衷的倚在暖炕上,只言不語。
時已過四更,廊下宮燈未熄,熒熒的燈光和院中銀白的雪光相互輝 映,反在窗紙上映得屋內越發透亮。
儀華姣好的側影,投映在一片雪 亮而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