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麒楓與他也算是同朝為官多年，與這人私交雖然不近，但平日裡對方毅宏這個人還是頗為讚賞的。

沒想到這麼一個看似沉穩內斂又滿身正氣的男人，居然會與龍虎丹一案扯上莫大的關係。

踏進牢房的時候，受刑過度的方毅宏奄奄一息的依靠在鐵牢的牆壁邊。

聽到腳步聲，他掀起眼皮，看了白麒楓一眼，隨後，又慢慢閉上眼眸，對所有的一切都採取置之不理的態度。

陪著白麒楓一起過來的除了他幾個心腹之外，還有刑部左侍郎盧永慶。

錢富生的案子，他雖然自告奮勇要承擔全部責任，但錢有亮被查出諸多罪狀之後，盧永慶失職一事，最後也就在皇上的認可之下不了了之了。

他小聲在白麒楓耳邊道：“這方毅宏倒真是一條硬梆梆的漢子，負責逼供的獄卒幾乎將所有殘酷的手段都使了出來，可他就是緊緊閉著嘴，什麼都不肯說。”

白麒楓斂著眉頭，若有所思的看了牢裡的方毅宏一眼，低聲道：“之前被抓進刑部受審的那二十多個煉藥工，口供可信嗎？”

“不瞞元帥說，本來那些人是一句話都不肯交待的，不過前些日子有外人偽裝成送飯的獄卒，試圖在他們的飯中下毒滅口，幸虧發現得及時，才沒有釀成悲劇。那二十幾個人見幕後黑手想要他們的命，一個叫劉福的人就有些繃不住勁兒，說自己在交藥的時候，曾不小心看到過方毅宏出沒於枯井之下。”

白麒楓聞言，輕輕點了點頭。又深深看了裡面閉目養神方毅宏一眼，隨後轉身離開了刑部。

踏出牢房的時候，他對盧永慶道：“找個大夫給他治治身上的傷，這幾天就先不要對他用刑逼問了。”

“可是……”

“我自有安排。”

盧永慶急忙應承：“好，一切全聽元帥吩咐。”

白麒楓又附耳對趙明傑交待了幾句，這才邁開步子，離開了刑部。

兩天之後，他又重新來到刑部見方毅宏，只見牢房裡，滿身狼狽的方毅宏穿著囚衣，披頭散髮，一臉憔悴灰敗，眼中早已失去了往日在朝堂上的光澤和神采。

他站在牢房外看了一陣，才緩緩開口道：“你祖父方博玉和你父親方德海都是朝廷倍受先帝賞識的忠臣。做為方家唯一的一道血脈，他們對你也算得上寄予了無限厚望。所以為了奸佞之人命赴黃泉，你真的心甘情願嗎？”

坐在牢裡的方毅宏似乎並沒有因為白麒楓的這番話而做出半分反應，他神色淡漠的閉著眼，彷佛把白麒楓那番話當成了耳邊風。

白麒楓卻是哼笑了一聲：“果然是個講信用、夠義氣的男人。可惜的是，你這份忠心給得太不值了。錢有亮當年雖然對你有救命之恩，但別忘了，他救你性命的最終目的究竟是憐你還是害你。”

話音剛落，就見方毅宏驀地睜開眼睛，用非常不可思議的目光看了白麒楓一眼。

那一眼中摻雜了太多的東西，震驚、錯愕、包括他自己都無法形容的不可思議。

錢有亮有恩於他的事情，是一個被掩飾得很深的秘密。知道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可白麒楓是如何得知的？

見他神色終於有了波動，白麒楓繼續道：“十年前，你受父命來帝都參加科舉考試，在帝都城遇到了不少人，其中一個叫陸瑜考生，因為言詞之間說了你們方家的壞話，便勾起你心中的不滿。事隔幾日，你又在街頭看到陸瑜當街調戲小姑娘，便在怒極之時將其拉到暗巷與對方大打出手，沒想到情急失手，陸瑜竟被你隨身攜帶的匕首直接刺死。”

說到這裡，白麒楓語氣微微一頓，隔著牢門似笑非笑的看著裡面表情震驚的方毅宏。

“當時你自知釀成大錯，前途已經無望，便在灰心之時想要投案自首，任由官府懲治。沒想到關鍵之時，錢有亮的出現，竟然改變了你的命運。他不但沒有讓你承下那份殺人罪，還將陸瑜的死，編造成為一場劫殺案。而你，則繼續以考生的身份進入考場，並一舉獲得狀元郎的名頭……”

一直沒吭過聲的方毅宏終於緩緩開口道：“這些事，你究竟如何得知？”

白麒楓微微一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我今日會道出這件事的緣由，也是希望你能迷途知返，儘快把龍虎丹的幕後操縱者交待出來。另外，我不介意在這裡告訴你一聲，當年錢有亮之所以會幫你，並非是賞識於你。陸瑜的爹也是朝廷命官，十年前，他和錢有亮鬥得你死我活，所以你在錯手殺死陸瑜之後，他爹急於尋找真兇，錢有亮便從中阻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