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

陵地修建得很整齊華麗，一塊塊墓碑墳包令人驚歎，它的壯觀程度不亞於那些平民百姓的府祗，楊小婉和珠兒靜立在右側方一塊較新的墓碑前，那座墳在整個陵地中顯得更加靈動，四周種滿了搖曳飄逸美不勝收的白色小碎花，墓的形狀像一朵破水而出的清蓮，壯麗中帶著幾分清雅，柔美中帶著幾分奢華，墓碑四周樹枝修剪很整整齊齊，似乎有專人定時打掃，陽光透過綠葉斑駁照映，

陵墓閃爍著柔華似水的光芒。

她震驚卻並不是因為墓地的華美。

而是——

墓碑上赫然刻著——宇文府王妃紫玉瑤之墓。

風兒悠悠輕拂著楊小婉的衣裙，她悄立在枝葉早已凋零的柳樹後，儘管此刻看不到她臉上的神情，卻依舊可以聽出她心裡的悲徹和惆悵，那聲音無限綿軟，無限傷感，她和珠兒緩緩蹲下，將籃中糕點水果一一擺放墓前精緻圓碟中。

“玉瑤姐姐，小婉又來看你了，這些天，你過得好嗎，你看，這是你最喜歡的桂花糕，它甜而不膩，軟而不綿，宇文大哥說你最喜歡這些糕點，你知道嗎，我真的很羨慕你，儘管你走了，可你得到了宇文大哥所有的愛，你住過的房間，用過的東西，他從來不讓別人碰，三年來，他受盡煎熬，活得好辛苦，最初那段日子，他借酒消愁，日漸憔悴，經常到你墳前痛哭，小婉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可除了你，他再也不肯接受任何人……”

楊小婉聲音慢慢變得哽咽。

“我知道你怨他，恨他，覺得他對不起你，可他對你是真心的，三年了，你的好，你的笑，你所有的事，他統統都刻在心裡，從來不曾忘記……街角的牛肉麵，鄭記的炒栗子，李家院的甜棗……還有這些花，全都是他親手為你所種，你恨他怨他，可你知道嗎，他沒有騙你、沒有利用你……你走了，無牽無掛，他卻活那麼痛苦、那麼難過、那麼自責、那麼孤獨……”

她攥緊衣袖慢慢後退。

難道，他帶靈位回明安不僅僅是為了那個承諾、不僅僅是為了他心中無法完成的圓滿，難道，他真的刻骨銘心的愛著，難道，他真的如同她愛他那般愛著，楊小婉一字一句如刀般扎進她心裡，三年來，他竟空守著一堆香墳，為什麼，宇文，你完全可以再娶連雪倩，完全可以納妾傳延子嗣，為什麼……

“啪啦”

她慌亂的腳步踩斷了地上樹枝。

楊小婉回過頭。

珠兒起身上前質問。

“你是誰，為什麼躲在這裡偷聽我家小姐說話。”

楊小婉勸住她。

“珠兒，不得無禮，看這位姑娘的模樣，應該是前來拜忌舊人，只是，這裡是皇陵，難道姑娘家也有人曾在朝為官，冒昧問一句，不知姑娘要拜忌的是什麼人？”

她握緊十指凝望那塊精心雕琢的墓碑。

楊小婉疑惑。

“莫非，姑娘認識宇文王妃。”

她垂首深吸口氣。

“小女子月楚楚，三年前與宇文王妃相識，那時，她住在鮮花滿月樓中，因為年齡相近，所以我們無話不談、情同姐妹，後來我離開了明安，如今再回來時竟然聽說……聽說她已經……”

“如此說來，你今日是特意前來忌拜玉瑤姐姐的。”

她衝楊小婉點點頭。

“實不相瞞，玉瑤曾多次向我提起過楊姑娘，她說你雖出身將門之後，卻知書達禮，溫婉嫻德，你們第一次相逢是在長安摘星樓外，那時，你雖然身體抱恙，卻紅顏不讓鬚眉，一舉奪得才藝表演大賽桂冠。”

楊小婉眼中懷疑盡除。

“那一次，若不是她有心相助，我恐怕也不會贏得如此容易，對不起，我剛才還以為……原來，你真是玉瑤姐姐的舊識。”

她回頭婉惜看向墓碑。

“玉瑤姐姐是個好人，她是小婉一生當中見過的最善良的人，只可惜她走得太早，看不到有這麼多的人牽掛著她，惦記著她。”

一陣陣暖流從她心裡劃開。三年了，她以為除了慕容軒和宇文俊逸，不會再有人如此深刻的惦記著那個浮華一夢的紫玉瑤，如今，楊小婉眼角的淚告訴她，她在替她婉惜，替她難過，青蔥草地上裙裾飄飛的影子隨著漸漸升起的太陽慢慢縮短，她差點忘了自己跟蹤她而來的目的。

她猶豫片刻開口。

“實不相瞞，楊姑娘，其實我今日是特地在此等侯你。”

楊小婉略微疑惑。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