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部分

近些年,華太后經略瀟江北岸,加緊訓練水師,卻仍是無法抗衡楊策之師。

江風獵獵,掠起長髮飄蕩,雙眸亦眯了起來。江水滔滔,滾滾東流,隔了一條大江天塹,便是水火不容的北寧與南蕭。二十年前,寧歌的父皇御駕親征,一路南下,二十萬大軍勢如破竹,連續攻下六七座城,卻受阻於瀟江,只能黯然撤兵。

父皇志在統一南北,母后亦是,然而,母后選擇了一種取巧的策略:聯合楊策,以聯姻之名,徹底顛覆南蕭國之根本。

思及此,寧歌感慨萬千,不知該稱頌母后之英明,還是感喟母后之膽略!

綾子站在公主身側,瞧著她神色靜若平湖、眼若深潭,不知想些什麼,自也不敢出聲打擾。聽見輕微的腳步聲慢慢趨近,綾子拉拉公主的衣角,輕聲道:“公主,有人來了。”

寧歌輕輕頷首,適時,響起一道暗沉的聲音:“公主怎麼不多多歇息?江風冷涼,公主不應站在這裡。”

寧歌回身,面頰上無波無瀾,“楊將軍所言極是,綾子,該回去了。”

楊策曉得她不欲與自己多言,便側身讓避,悠然出聲:“我朝陛下不肯進膳,求見公主。”

寧歌本已越過他,聽此只能硬生生地頓住,餘光瞥見他的黑袍下襬被江風吹得擺盪,映上耀目金光,那淡黃織繡更顯璀璨。她側對著他,隨口問道:“徐佳如何處置?”

楊策讚賞她心思機敏,應道:“華將軍將其嚴密看管,欲斷其手足,交由華太后處置。”

寧歌心裡一顫,“綾子,請華將軍到船艙。”綾子應聲而去,她正要邁步,又聽楊策沉聲道:“我朝陛下求見公主。”

寧歌含笑反問,語聲綿軟,“楊將軍,你已叛國投敵,蕭頂添還是你的陛下麼?”

楊策自然聽出此言的譏誚,朗聲從容道:“公主與華將軍尚在瀟江北岸,楊某尚未覲見華太后,陛下當然還是楊某的陛下。”

威脅麼?昭陽殿已威脅過一次,此時仍是這低劣伎倆,好一個鐵血將軍!寧歌心裡冷笑,面上卻抹上輕諷之色,“請轉告貴朝陛下,徐佳不會死,更不會斷手斷足。”

徐佳痴心不改、忠心為主,蕭頂添為他求見自己,也屬人之常情。兩人之情雖是異於常人、悖於常禮,然,其心可表日月。

楊策一動不動,望著江水一線的極遠處,眼中閃過輕笑,“如此,陛下該安心了。楊某叛國投敵,在公主看來,是粗鄙武夫,是毒蛇猛獸,更是亂臣賊子,是不是?”

或許,不久的將來,公主將會尋到心目中的良人。

恍惚響起他在國宴那夜說過的話,原來,他是要告訴她:蕭頂添斷袖,並非她的良人。此時想來,寧歌只覺萬分可笑。她淡然道:“楊將軍所為、所言,是何種人,與我何干?”

“公主,你在這裡呀!”應聲而來的,正是語笑澹澹的華一波。

“徐佳收押北上,不許私下用刑。華將軍,即刻下令,明日北上。”嗓音嬌柔,語氣微厲。話落,寧歌徑直往船艙走去。

“末將遵命。”華一波看著她的背影消失於明暗相間的船廊,那影姿纖妍孤峭,冷傲得令人疼惜,又令人敬畏如神明。

楊策看見身旁年輕男子又憐又敬的眼神,不由得深深詫異,唇角卻緩緩地浮出意味未明的笑意,“公主確是北寧百年難得一見的驚世美人。冷豔,冷傲,冷得逼人。”

華一波收回沉陷的目光,溫然笑道:“公主向來如此,楊將軍請勿介懷。”

楊策往船首走去,奇異地問道:“聽聞華太后對公主萬般寵愛,任其為所欲為,甚至任其肆無忌憚地放恣……”

江風掠起兩人的廣袖獵獵飄展,噗噗有聲。從背面看來,南蕭鎮國大將軍身量英偉挺拔,倒像北國驍勇英雄,北寧定國大將軍俊逸瀟灑,倒有江南白麵將軍的*勁兒。且華一波年方二十有六,更顯少年意氣。

華一波微微一驚,故作隨意地說道:“既是‘聽聞’,便是傳聞,楊將軍相信無稽之傳聞?”

楊策的目光繚繞於天際處縹緲青峰,輕呵一聲:“相信與否,無關緊要,隨便說說罷了。”

緘默半晌,華一波長嘆一聲:“公主這脾性,是有緣由的。”

楊策倒是一愣,相聚不過數日,卻沒見過他如此這般的嘆氣。靜靜聽他道來,原來還有這等悲辛舊事。

寧歌的父皇明帝寵幸文貴妃,將華皇后冷落中宮。天幽十五年,文貴妃聯合其父,以親子為餌陷害華皇后;其時證據確鑿,明帝將華皇后幽禁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