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還是孩子呢,沒個分寸,整出個孩子來怎麼辦。
錢程巳今日出門比錢小鳳還早,守在布衣坊等著他的小秀兒。錢小鳳前腳進門,還沒得空數落弟弟兩句,門口就聽見了馬車的輪軸聲。錢程巳根本沒功夫搭理他姐姐,三兩步跑出去噓寒問暖。
“秀兒渴了嗎?餓不餓?我從家裡給你帶了點心,可好吃了。”
“秀兒,你可算來了,我昨兒一晚都沒睡著。”
“一路可好?”
錢小鳳腦門兒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卻又不得不承認,這特麼才是在談戀愛。
小秀兒跟在錢程巳身後,對他的問話一個字也沒答,只點頭搖頭。她被錢程巳問得耳朵發燙,在錢小鳳面前乖乖順順的。
錢小鳳問著秀兒在繡莊的近況,錢程巳就守在一旁端茶遞水,偶爾插嘴噓寒問暖,錢小鳳實在被弟弟公然“秀恩愛”的行為觸怒了,隨手砸了個杯子要他滾出去。
錢程巳不情不願走了。錢小鳳見秀兒因她這番行為眼神有點兒犯怯,乾笑道:“秀兒莫怕,他不著調我才教訓他。”
“他……很好的。”秀兒道。
錢小鳳被弟弟和未來弟妹氣得心頭老血三升,繃著笑臉,僵硬道:“嗯,巳兒很好,但尚需管教。”
秀兒手裡絞著絲巾兒,小聲道:“他就是很好。”
噗。
錢小鳳受了莫大刺激,捶胸頓足,看著秀兒羞答答的模樣,心下大駭,難不成她也會有這樣一天?頓時吞了口唾沫,搖搖頭,不敢想下去。
安頓好了秀兒,一家人圍在一張桌上吃飯。秀兒和龍九作為“客人”,受到了錢少爺的殷切照顧。
“秀兒,這是龍九龍大哥。他是姐姐的……”錢小鳳聽他又要胡謅,趕緊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腳,錢程巳想也是,這八字還沒一撇,他說錯話又得惹姐姐生氣,便道:“他是姐姐的客人。”錢小鳳趕緊“賞”了弟弟一塊兒肥肉。
她這個動作嫻熟無比,自覺平淡無奇,偏偏被有心人看在眼裡,錢小鳳一頓飯吃得並不安生,她埋頭苦幹的功夫,總覺得有一道視線看著她,抬頭看,自然不是來自若無旁人起膩的小兩口,而是龍九。
這少爺不好好吃飯,哦不,吃魚,看著她做什麼。
正巧錢程巳夾著一塊兒雞肉到秀兒碗裡,道:“你多吃些,太瘦了。”
龍少爺有樣學樣,夾了一筷子胡蘿蔔絲到錢小鳳碗裡。“喜歡吃就多吃點兒。”
錢小鳳心裡跟貓抓似的,學這些做什麼?她與龍九待久了,早已經適應了他非同一般人的思維,突然這樣“正常”一回,錢小鳳自個兒都不習慣了。
看來她天生就不是富貴命啊,被人侍候不來啊。
錢小鳳擋住了龍九源源不斷夾來的胡蘿蔔絲,道:“再往我碗裡送胡蘿蔔,我就把你的魚倒掉。”她又不是兔子,吃這麼多胡蘿蔔絲幹嘛。
龍九皺起了眉,想起了這些“糠醃菜”難以下嚥的程度,心裡作嘔,手上動作便悻悻然停止了。
錢小鳳再次判斷了她與龍少爺,秀兒與錢程巳的相處模式,心道他倆果然都是膩不起來的。只是她不知道,這會兒龍少爺根本還沒覺出味兒來,要是知道了他和錢小鳳根本就是“兩情相悅”,還不天雷勾地火,把錢小鳳這姑娘往溝裡帶。
現下龍少爺心裡還苦著呢。他“弱”成這樣,整日吃不好睡不飽,喜歡的姑娘又忽冷忽熱,晾得他時不時不知所措。
日子不好過啊。
他們這兒沒個定型,錢小鳳依舊風雨不改的進行著自己的計劃。布衣店開張,小秀兒跟著一位女掌櫃做學,乖乖順順比自家那個弟弟不知懂事多少。錢小鳳到底沒忍住數落錢程巳幾句:“你看看人家秀兒。”
這句話就像是“別人家的孩子”,偏偏又是錢程巳喜歡的姑娘,把他臊得不行,前幾天還被葡萄梅子壓著學,這兩天已經自覺多了。
弟弟學乖了,錢大姑娘便心情好了。老魚頭進鎮那日,她甚至親自到客棧取新到的海魚,想著回家熬給家裡少爺們喝。
老魚頭帶來的魚,成活十之八九,一路顛簸到了他們這個小地方還能活蹦亂跳。盤龍鎮的人們過著他們的小日子,老魚頭成了他們與外邊兒的聯絡之一。他總會帶來各種稀奇古怪的訊息,下了貨後便在盤龍客棧裡喝酒,與一群老爺們兒吹牛。
“這夥採花賊,無惡不作,愣是糟蹋了臨水鎮十幾個姑娘,據說有個小姑娘逃出生天,當晚病傻了,第二日她娘就投井去了,可憐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