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相覷,大叫起來,把鎮口的狗嚇得狂吠。
那狗對她吠了幾聲,簾子背後突然有道目光朝它射過來。那黃狗瞧來也是個欺善怕惡的主,夾著尾巴,就要往樹後邊兒躲。
錢小鳳受了那幾個衙役教訓,一路直奔錢家,不敢拋頭露面。回家路上,錢小鳳十分緊張,所謂近鄉情怯大抵如此。
龍少爺沒有出言安慰她,他這會兒犯了傻似的,盯著自己手掌。錢小鳳太緊張,也未注意到他的異樣,待到了錢家門口,她跳下馬車,激動得熱淚盈眶。
錢家門口兩隻喜鵲落在瓦礫上,兩個門房手上拿著一張網,站在梯子上正要往上撲它。
下頭扶著梯子的那個朝錢小鳳看了一眼,又回頭扶著梯子,低聲道:“對對對,近點兒,近點兒……啊!”他脖子轉回來,看著站在他跟前的錢小鳳。“大小姐。”他這一叫不要緊,手上梯子一放就往下滑。站在上頭那個摔了個狗吃屎。房樑上幾隻喜鵲也飛走了。
錢小鳳那點兒喜悅被他們這一摔嚇得上不上下不下的,皺眉道:“慌什麼,摔著了怎麼辦?”說罷拉著龍九進門。
自她一路進門,外院,中院,一路見了她的人,挑水的灑了水,水桶滾到階梯下邊兒惹得剛掃了地的大娘一陣罵,剛開口就見著錢小鳳,大娘扯著她那嗓子一嚎,蹲在地上撿落花的小姑娘抬起頭,李子樹上的白貓縱身一躍,跳上了房梁,這兩日春雨延綿,白貓四爪踩滑刨了一片瓦往下掉,正巧,掉進了剛收衣服往房裡走的小丫頭筐裡……錢小鳳繃著一張臉,一路往書房去,跑在她前邊兒的有個機靈丫頭,一路叫著:“大小姐回來了。”
自她那一聲開始,錢家上下歡欣鼓舞。
“大小姐。”葡萄從房裡奔出來,三兩步跑到她跟前,抱著她的腿就不肯撒手了,哇哇大哭。
“小姐,葡萄以為你再不回來了……”
錢小鳳見她這麼傷心,瞪了龍九一眼。看看,這就是你家老龜做的好事,說什麼不好?非說本姑娘死了,本姑娘不死也得給他咒死。
龍九也知道了老龜的主張。只是現下老龜不在,錢小鳳把這筆帳算到他身上,這個黑鍋他實在背的可憐,見錢小鳳也紅著眼睛,摸摸鼻子,沒說話。
她哭了幾聲,把錢小鳳腿上裙子都打溼了,錢小鳳還沒安慰好她,又來了幾個要命的。
“姐姐。”錢程巳從屋外衝進來,完全忽略了龍九這麼個大活人擋在他跟前,抱住,哦不,勒住了他親姐姐,嚎啕大哭,“姐姐。”
“大小姐。”梅子隨錢程巳一道回來,跟葡萄一樣跪在地上,也抽咽著哭了。
聞訊而來的還有小秀兒,錢小鳳身邊都沒有空隙給她,小姑娘站在一邊兒,拿著手帕擦眼淚。
錢家女人家多,廚娘,掃地大娘,倒水婆子,燒火丫頭,一干女人抽抽噎噎,還有幾個小廝不嫌亂似的跟著少爺哭起來。
龍九從未見過這麼多人一起哭的陣仗,頓覺新鮮。當然,要是錢程巳不要抱他的小鳳兒那麼緊就更好了。
錢小鳳被弟弟勒得喘不過氣,這少爺又在她懷裡“姐姐姐姐”哭著,罵也不是,哄也不是,周遭全是哭聲,錢大姑娘拿出當家的氣勢,道:“哭什麼哭,本姑娘不還沒死嗎?”她一個“死”字出口,地上跪著的梅子率先清醒過來,擦擦臉上眼淚,起身拉動錢少爺,道:“少爺,您看,大小姐好好的,是天大的喜事,該高興才對。”
錢小鳳本以為少爺被她寵壞了,這會兒恐怕誰的話也不聽,沒想到錢程巳抽抽搭搭放開錢小鳳,好生端看她:“姐姐,咱們屋裡說話。”錢小鳳幾月不見弟弟,如今他已滿了十六歲,少年正長個子。錢程巳抬頭對她說這番話時,她抬頭髮現,弟弟身量已經比她高了。
她早已與龍九把話套好了。當初她被採花賊擄走,龍九前來相救,無奈自己撞到大石,昏迷不醒,以為不治,便對錢家來說她已經死了。不料一個月前她竟然醒了。龍少爺對她情根深種,非她不娶,二人成親後回盤龍鎮來,皆大歡喜。
錢程巳聽說他們成親了,半點高興也沒有,反而瞪著龍少爺道:“姐姐明明沒有死,為何你那家僕說她死了;就算昏迷不醒,也該送回錢家來。”
錢小鳳知道自己編的那番話漏洞百出,也不願見巳兒找龍少爺麻煩,做了和事佬,道:“當時我無了脈搏,沒了氣息,你龍大哥在龍神廟跪了不知多久才把我一條命換回來的。”
她編的心虛,看了看龍少爺,那廂嘴角微勾,似在嘲她這樣能胡謅。
見了龍九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