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子就賽過神仙。
他們在路邊坐定,叫了肉串啤酒,等著上菜。這工地在北四環邊上,是要蓋個大商場。工地兩邊也都是商業建築,另一側的霓虹燈照著他們,比路燈還亮。
“那地方幹嘛的?”南思文灌了口啤酒,冰涼沁人,舒服!
“哪個?”
“就那個,那個牌子,什麼意思?”
那牌子就三個字,字他都認識,組合在一起愣是不明白,更不明白那地方是幹嘛的。大門寬闊,門口的保安制服看著就精緻漂亮,跟他們一比,工地那保安制服簡直像盲流。
“飯館兒!吃飯的地兒!”工友說,“我告訴你,那地方老有名兒老貴了!一邊吃飯一邊看戲!跟我老家那二人轉差不離。”
吃飯的地方搞得這麼莫名其妙。飯館不都應該叫“XX餐廳”什麼的嗎?這起個名愣讓人看不出這地方是幹嘛的,誰來吃?
南思文搖頭。肉串沒上,大家就先劃上拳了。
南思文喝了幾杯,百無聊賴看著那邊的保安指揮停車。很快他就發現他錯了!就這莫名其妙的館子,還真有人來吃。還淨是好車!不是寶馬就是賓士的。
正稀奇,有轟鳴聲自遠而近的飛快接近。划拳的喝酒的,吃麵的吃串的,連著烤肉攤的老闆老闆娘,都抬頭看去……
冰藍色流線型的跑車風馳電掣般的駛過,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過快的速度帶起了一陣塵土。
“操!”
“大爺!”
“娘西皮!”
各地口音的方言都脫口而出。
最後有人總結了一句“為富不仁!”得到大家一致的贊同。
那車雖然有點娘,但是真漂亮。光用眼睛看,就知道很貴。至於到底多貴,南思文沒概念。
但漂亮歸漂亮,南思文覺得,他還是喜歡顧清夏的車。高高大大,寬敞,那四個粗粗的大輪胎!那才是男人開的車!
……嗯,女人開也成。但得有顧清夏那樣的氣勢才行。要不然,人壓不住車,反叫車給壓了,看著就不相稱。
顧清夏就不會被那車壓。她氣勢強,精緻玲瓏的站在粗獷的大越野旁邊,那麼扎眼的車都成了她的背景板。
對,她就是那麼一個……讓人移不開眼的女人啊……
南思文悶下一杯酒。
“來咯!”老闆舉著兩把熱騰騰的肉串過來了。
開吃!
暑氣漸消……吃的肚皮都圓了,大家也沒動窩。工地的臨時帳篷,又熱又悶,還不如在這喝酒痛快。來來來,老闆,再來一箱,還冰鎮的!
南思文喝得多了,覺得膀胱發脹。四下看看,他們這邊被對面的燈光照的亮亮的。他乾脆走到對面去,那古怪飯館院子老大,外面都是梧桐樹,枝繁葉茂的投在地上,就是大片的陰影。
他拉開拉鍊朝著樹坑裡痛快的尿了一泡。拉好拉鍊正準備回去,目光卻穿過院子的鐵欄杆,看到了那輛害他們吃土的冰藍色跑車。
在那麼多的賓士寶馬裡,那車依然那麼扎眼,叫人一眼就能看見。
男人就沒有不愛車的。南思文忍不住上前兩步,貼近了點,仔細打量那車。越看就越覺得漂亮,每一根線條,都說不出的流暢。
看夠了,正要轉身,卻忽然怔住……
西裝革履的男人和衣著精緻的女人走到那車邊,男人紳士的給女人拉開車門……
這麼熱的天那男人還穿得這麼整齊,他不熱嗎?
不,他不熱。因為他出入的地方,都有空調冷氣。他出門,就開這樣的車。所以他不熱,他可以一直穿著整齊的西裝,皮鞋鋥亮。
這就是,體面人。
南思文隱藏在梧桐樹的影子裡,一直盯著那輛車。看著它打著火,聽著它轟鳴,目光追著它駛出院子,直到它消失在四環路上……
他走出陰影,望著四環路上的車流,嘴裡泛著苦澀。
那個就是她的男人嗎?就是她洗手間裡那牙刷、毛巾的主人?
可她,是他媳婦……
是他媳婦呀……
他抹把臉,穿過馬路。
“老闆,再來一箱冰鎮的!”
“文子,還喝啊?”
“差不多了行了吧,再要有點多了啊!”
“別廢話,我請客!”
“那好!來來來老闆,冰鎮的啊!”
車子停好,顧清夏就準備拉開車門下車。李盛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