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吃點東西,休息休息,明天就能好……”他閉著眼,彷彿自言自語一般。“回家吧。”
勝子應了一聲,掛擋起步。間隙間,從後視鏡裡偷瞄了一眼。李盛側著頭,冷漠的看著窗外。
臉色不好的又豈止是他顧姐,他老闆這臉色也好不到哪去啊。這兩個人啊……一個刷白,一個漆黑。
顧清夏關上門轉身,看了看被擦得光亮的餐桌,頓了頓,直接把袋子提到茶几上去了。
她的胃疼得不行。勝子說的對,再這麼下去遲早胃穿孔胃出血。身體是她自己的,她應該好好愛惜,不該跟自己較勁。
她把自己弄成這樣,真蠢。傷害了自己,除了爸媽,誰會心疼她?李盛嗎?呵……
她解開袋子,喝了半碗紅薯粥,胃疼得以稍稍緩解,她才能好好的、冷靜的想一想今天的事。思考的結果卻是……她只能認輸。
根本不在一個級別,對李盛,她完全無力對抗。
她拉開茶几的抽屜,胡亂摸了摸,只摸出一隻空煙盒。她盯著那煙盒,抿抿嘴唇,扔進垃圾桶。用腳踹上抽屜,她回臥室換了衣服,裹上了羽絨服,開門下樓。
小區的會所裡就有一家還不錯的小超市,有賣她抽的這個牌子的進口女士煙。遺憾的是,大約是因為天寒日落早,她走過去,只看到黑燈瞎火已經打烊了的店門。
諸事不順。
她愈加的煩躁。摸摸大衣兜,好在帶了車鑰匙。她開車出了小區。她記得北邊那條路上有一排店,她每次從那邊過來都能看到。不過兩分鐘的車程而已,她就看見了。菸酒店,就在大鐵鍋燉雞的旁邊,還營著業,太好了!
她停車進去,買了包煙。推開店門,她站在馬路牙子上點著了煙。她沒有急著回去,冰冷的空氣吹在臉上,能讓她稍微冷靜一點。
理智是一回事,情緒又是另一回事。
她知道眼前的形勢下,她能怎麼做,或者說……她只能怎麼做。她因此,表情淡淡。
可實際上,此時此刻她站在寒冷的空氣裡,只覺得身體裡似乎有一股煩躁和憤怒東/突西竄,簡直要衝破血管奔騰出來。
她的目光漸漸失去焦距,沒有目的的投在昏暗的夜色中。
南思文站在那裡,足足看了顧清夏一分鐘,才敢確信是她。就如他想的,在離她這麼近的地方,偶遇,終究不可避免。
他在前進還是後退之間,彷徨了片刻。他知道她決不會高興於見到他。但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路燈下,她的神情讓他有些擔憂。
他猶疑了有一會兒,叫了一聲“小霞?”
顧清夏目光沒有焦距的投在夜色中,並沒有為他這一聲喚醒。因為她,不是小霞。
南思文上前一步,放大了音量“顧…清夏?”
顧清夏驟然驚醒,轉頭,見是他,皺眉。她轉過身正面他,吐出一口白煙“你怎麼在這兒?”
南思文也皺眉。他不喜歡她抽菸的樣子。在他的認知中,不正經的女人才抽菸。
顧清夏,應該皎潔如月,不惹塵埃。
他正想開口解釋,他在這裡開了一家食鋪,所以才會撞見她。他的娘卻在這時,掀開了厚重的棉門簾,探出大半身子用嘶啞的嗓音對他喊道“文子!那個化痰的藥也買一瓶!”說著,她喉頭荷荷兩聲,呸的一聲,一口濃痰劃出一條拋物線,落在地上。
一如南思文所想的,在離顧清夏這麼近的地方,偶遇,終究不可避免!
聽到身後他娘聲音響起的瞬間,南思文的身體便僵住了。但他非常清楚,他已經來不及阻止。
他眼睛眨都不眨的盯著顧清夏,於是清楚的看到了……時隔十年之後的再次相遇,顧清夏再見到他孃的那一瞬間,臉上流露出來的,既不是憎惡,也不是鄙夷。
竟然是……恐懼!
是的,他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一瞬間,顧清夏的臉上驟然失去了血色,指間的煙掉落在地上!
這個剛剛看到他時還氣勢凜冽的女人,在那佝僂的、衰弱的老嫗出現後,竟然因為恐懼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一大步!
南思文的心裡,突然感到後悔。
有時候,人在做一件的事的當時,並不能察覺到自己做這件事的真正動機。
譬如南思文一直以為,那天他迫不及待的訂下這個鋪面,是因為他看到了商機。直到此時此刻,他才恍然明白,帝都那麼大,他想開個食鋪哪裡不行?為什麼就要火急火燎的將這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