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傳來了骨碌骨碌的聲音,應該是手機摔在地上了。
而他的話,讓我的心一下子從萬尺高空一下子俯身衝向塵埃裡面一樣,我定了定情緒,急急匆匆地問:“肖光華,你說什麼?你是深圳人?那你為什麼出現在我讀書的小縣城?”
手機應該又重新回到了肖光華的手裡面,他不理會我的問題,他安安靜靜地聽完我的話,嘿嘿一笑說:“我啊,沒用的男人,為了錢,假意去接近你的,目的就是把你帶來深圳。我愛上你了,想過放棄,我不想把你帶來了,可是總有人要阻止我。葉秋葵,你說說,如果我當初得到你了,我們之間的結局是不是就是另外一個樣子?你不會選擇關宇,而我也不用像現在這樣不人不鬼地活著,是不是?”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些什麼,然而肖光華卻繼續說了一句:“你小心關宇,他很複雜,很心狠手辣。”
我還想問一些什麼,忽然聽到了一個清晰的女聲傳來耳朵裡面。
她說:“光華,你怎麼又喝多了,不是和你說了嗎,別喝那麼多酒!“
那個聲音的主人,我百分之兩百肯定,是呂澄!
那邊又繼續傳來了手機骨碌落地的聲音,然後是呂澄繼續說:“我不是說了,應付完關宇之後就過來找你嗎?你幹嘛要借酒消愁。”
她的尾音剛剛傳到我的耳朵裡面,電話就被突兀地掛掉了,我的耳膜被突如其來的嘟嘟的聲音震得有點生痛,皺了皺眉之後,我衝遠遠站著抽菸的郭蒙說:“郭大爺。”
郭蒙走過來,叼著煙問我:“電話打完了?幹嘛一臉的惆悵?”
我抬起頭來,看了看這城市的夜空,忽然散漫地說:“你說說,你覺得初戀是什麼?”
說完,我背向著大路,把背靠在欄杆上,仰起頭,不知所措地等待著郭蒙的答案。
郭蒙忽然秀出他的大手,一本正經地數手指,數了很久很久之後才說:“我大大小小談了差不多40次的戀愛,哪裡還記得初戀是什麼。”
而我卻依然不矯情就會死的語氣說:“我想初戀無非是教會人看清愛情最初的模樣吧,開始知道心動的感覺,懂得扯一些善意的謊言,以及說一些永遠不可能實現的情話。比如,永遠愛一個人,以後要嫁給這個人之類的。”
郭蒙忽然把煙按下去,那些零星的火焰很快熄滅在夜空裡面,他忽然難得淡淡然地說:“別那麼悲觀失望,葉秋葵,那得看你遇到了誰。比如我,我從來沒有想到我的初戀就是搶了我最好的兄弟的女朋友。雖然我最後其實沒有得到她。”
我不屑地接了一句:“為什麼你們男人,總覺得非要得到一個人,才算是真正的戀愛?”
郭蒙愣了一下,有點尷尬地說:“這個問題,或者可以這樣解答,那就是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那如果你發現你的初戀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圈套呢?”
郭蒙掃了我一眼,冷不丁地說:“葉秋葵,你太古怪了,現代人那麼忙,哪裡有空和你談個戀愛還得想一大堆有的沒有的圈套啊,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是的,現代人那麼忙,哪裡談個初戀還會被設計,可是我怎麼就那麼倒黴,談一個破兮兮的戀愛,就是特麼的被設計的!
我強行鎮壓了內心滔天的暗湧,假裝輕鬆地對郭蒙說:“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有事去處理一下。”
郭蒙卻拉住我說:“那麼晚能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然而我卻一把甩開他的手,一字一頓地說:“我今晚必須搞清楚這件事。”
說完,我直接跑到馬路邊上,在郭蒙還沒來得及拉住我的情況下,自顧自地上了一輛計程車,直接對那個司機上:“去寶安。”
司機大叔估計是被我語氣裡面散發出來的不友善弄得有點不悅,他重重地問了一句:“去寶安哪裡說清楚一點,寶安那麼大。”
我咬了咬嘴唇,吐出三個字:“甲岸村。”
我不確定關宇會不會就住在甲岸村那套我住了沒幾天的房子裡面,我只是憑著我的直覺找到了那裡。
所以當我敲開了門,與他四目相對的時候,我們兩個人都微微愕然了一下。
但是他很快反應過來,一臉驚喜地拉我進去,關上了門。
然後手就自然地放到我的脖子上,在我的額頭上留下了一個親吻。
原本我熱愛他這樣很有紳士風度的親吻,而現在,我卻咚咚咚地後退了幾步,盯著他說:“關宇,我問你一件事,你要給我說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