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正對上夫人焦慮的雙眼,她只覺口中微微發苦。忍不住改為緊緊抓住了春陽的衣襟,而頭深深埋入夫人的懷裡,“娘……孃親……我真的又見到你了……我又活過來了……娘……”
夫人一驚,忙看向春陽。
春陽微微頷首,神情稍定,“先前怕是迷怔了,如今才是真好了。夫人放心吧。”
“寶兒,娘早跟你說過,莫跟著魏於灝出去,你怎麼就是不聽呢?他結交的那些都是王公貴胄,你絕不能與他們相爭的,孃的話你都不記到心裡去。那娘要是……你可怎麼辦呢?”看床上的小女孩似乎神智確實清醒了,夫人免不得又要說上幾句,然而說話間又悲從心中來,眼看那紅腫的眼中又要落淚。
“娘,你莫哭。我不出去了,我也不跟他們爭,我今後只守著你,好不好?”小姐微微仰著頭,保證道。她的雙手攥得緊緊的,這邊上的兩人卻未發覺。
春陽和夫人對視一眼,都有些驚奇。她們自然並不指望床上的小女孩兒能如她所說的那樣懂事乖巧,然而就是這承認態度的果斷都是往日裡罕見的。她闖禍,遭罪,夫人勸誡卻沒有不被她置之不理的,有的時候,她還發脾氣,摔東西,罵人,鬧得厲害了,氣得夫人吃不下也睡不著,時間長了,夫人落下了病根,不知讓偏房的那些女人們看了多少笑話。
可如今這幅樣子,難道真是痛打一頓便大徹大悟了麼?
春陽從夫人揚中看到了無奈和不信。去看小姐,果見她眼神放空,不知在看哪裡,想什麼,心裡一灰,悠悠地嘆了口氣。
第2章 百般口舌在牆闈
京城這個地方,最是奇妙。帝王的眼皮子底下,各色人等都在自以為悄無聲息地玩弄著自己的花招。有時候這繁華的都市就像是個大戲臺子,畫了花臉的、白臉的,爭相往外湧,各有各的唱詞。還有那在帷幕之後畏畏縮縮的往外偷覷,恍覺得多了那麼一層遮擋便安全許多。更多的人,以為自己是那臺下觀戲的,卻渾不知只要有名欲、利慾的人都在那戲臺子上舞弄著呢。
莫說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樣說也忒沒意思。真就沒有那看戲的了?帝王專權之時,天下是個大戲臺子,帝王就是看戲的。帝王權力不保時,宮闈之內劍拔弩張,朝臣各有陣營,都爭那一張鍍金的龍椅,玉刻的國璽,和那一腳山河的力氣,那天下百姓就是看戲的。天下戲是出大戲,帝王戲也是出大戲,都好看。
興許,鬧著鬧著天下也就太平了。
一處雅靜的花園裡,各色春花齊放爭妍。若是隻見過路邊那小野花的鄉下人,進了這裡是要晃花了眼;就是那進過大戶院子的,見了這許多名貴的花開得忒般得意,也是要驚呼納罕的。尤其是那花叢最深處的一個石凳上,擺著的一盆墨色的蘭花,其色異於周圍其它花種,墨色從花瓣邊緣由淡轉濃,循序漸進,花瓣飽滿圓潤,清幽淡雅,傲然群花之中。
且不說這傳說中的墨蘭花從何處來,就是能把這花悉心培植成這般模樣,那也證明了這園子的主人是何等愛花之人。
花園的亭子裡,一桌子細膩新奇的糕點,味道清新悠遠的茶水,一園的歡聲笑語。
一邊著桃粉色滾著黃邊的三重衣的十一二歲的少女看著對面如清風朗月般的十五六歲少年入了痴,那少年似有所覺,轉過臉來正逮住她歆慕的目光,不由一愣,隨後溫柔地一笑。
那少女心中砰砰直跳,只覺神思錯亂,悄悄撫了撫胸口,感覺周圍人的目光都會意地落在她身上,不由羞惱,卻礙於心上人在面前,也不好發火,只轉移話題道:“青嵐哥哥,你這墨蘭花開的真好。你一定費了不少心思吧?”
問得正是那少年。
一邊的少年立刻呵斥道:“長芸,休要亂叫,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他同樣十五六歲模樣,卻是墨色深衣著身,舉止間沒有青嵐的風流,反透出一種果斷和幹練來,就是那雙黑漆漆的眼睛,也分外犀利。
不等長芸說些什麼,青嵐就倚了闌干姿態慵懶地笑道:“相交這麼久,倒不知道三皇子也喜歡拿架子,便覺得青嵐的身份不配擔了長芸公主的一聲‘哥哥’麼?”
那長芸原本心裡也是一怵,聽了青嵐的話反倒埋怨地看了一眼那三皇子,“哥哥!”幾分哀怨幾分不滿,一聽便知。
三皇子搖頭微笑,“我這妹妹真是叫你寵壞了。哎,若說我嫌棄你的身份,那是萬萬不可能的。能見青嵐一面,難;能在青嵐的花園見青嵐一面,更難。不知是哪輩子修來的福氣,長曜能得青嵐青眼,不知多少人羨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