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他便不再遲疑,大步往內院去了。
越氏瞧著她笑得眼睛都眯起來,看上去似乎是個無害的姑娘,心裡卻暗暗冷笑,魏以廉的為人她自己用了十年的時間方才看透,論及心機之深,疑心之重,魏以廉絕不會輸於旁人。能爬上魏以廉的床、被魏以廉帶回來,還一臉憐愛的絕不會如表面上那般單純好騙。
“還不知妹妹閨名?”越氏端的是一張溫和親切的臉。
“妾身姓花,單名一個寧字。”那姑娘有禮地回答。
“嗯,花妹妹,你一路風塵僕僕,姐姐也不曾提前得到你的訊息,故而現在叫人收拾也略顯匆忙,不如妹妹先在大爺的家妹那裡住上幾天,可好?”越氏略一思忖,問道。
“妾身的身份未定,就住進三小姐的屋裡,恐不合規矩。”花寧緩緩地說著,仍是笑眯眯的眉眼,半分不露情緒。
越氏心道:果然不好騙。
“既然妹妹有顧慮,姐姐也不好勉強。不過這樣的話,也只有你劉姐姐院子側旁的一間二進二出的小院落還乾淨些了。那處也不偏僻,有大片的竹林,反而雅緻幽靜,妹妹可願暫居那處?”越氏也不生氣,一個不成再換一個。
花寧抬眼極快地看了越氏一眼,笑道:“既如此,便聽姐姐的安排了。”
越氏搖搖頭,拉著她的手慢慢地往劉姨娘的竹青院走。
“姐姐如此大肚能容,想必府內的人事管理的極好。”花寧順從地跟在她身邊,眼眉彎彎,像是相識許久的老朋友一樣隨意地提起。
越氏搖頭,“府內的事是二房管的,姐姐可不敢貪功呢。”
“咦?妹妹見姐姐和大爺相見時相顧溫言,眼角含笑,想來大爺是極喜歡姐姐的,難道當家主母竟不是姐姐?”花寧訝然,掩唇驚呼。
越氏挑眉看了看她,神色自然地回答道:“大爺既安排了,姐姐怎麼會有意見?況且……大爺與姐姐不過相敬如賓而已,那裡能如妹妹所說的‘極喜歡’?”
說到後面,越氏的眉頭間隱現了一抹愁鬱,然而內心卻發出一聲聲的嘲笑,也對眼前這個笑面女人有了些瞭解。笑裡藏刀,口蜜腹劍,必不是她一開始猜測的那樣——青樓女子,而應至少是一個官宦人家的千金。
見竹青院近在眼前裡,越氏眉間不散的陰雲更濃厚了,眼神甚至可以稱得上怨毒,然而唇角卻還掛著笑,指著竹青院旁的大片綠竹道:“你瞧,這兒可是府內最大的竹林,全因劉姨娘一句喜歡竹子,大爺便栽種了這許多。所以,妹妹那句‘極喜歡’與其給姐姐,不若給劉姨娘。”
花寧眼睛裡極快地劃過一抹光,一瞬閃逝,越氏自然抓了個正著,見她又恢復笑臉跟她許過著,也就哎哎嗯嗯心不在焉地答了幾聲。
花寧全然看在眼裡,有些好笑又有些得意。眼前的這位傳說中的越家大小姐,明顯不受寵愛,只是因為家世很得大爺的尊重而已。她很能忍,也懂得討好大爺,所以替大爺收了劉姨娘,又收了她。若是一個大戶小姐上來就對著她憤憤不平,她反倒會懷疑她是不是裝的,但她玩笑似的說著,卻在眼睛深處藏著不甘和忌恨,這樣的神情倒讓花寧放下心來。
她顯然也防備著自己。花寧暗暗笑了,防備又能如何呢?男人寵愛的總是嬌弱任性的那個,越氏那樣的性子魏以廉能受得了幾日?
花寧知道即使扳倒了越氏,魏老夫人那樣的老傳統貴婦也不會拔她當正妻,況且越氏哪裡那麼好扳倒?她身後那個載譽天下的家族,花寧第一次聽說的時候就有種高山仰止的感覺。朝臣多官不過三代,必出紈絝,家道中落就如同太陽總要劃過人的頭頂,落到西邊的地平線上去。然而越家卻能興盛至今,官位不高但以清廉正直訓家名世,花寧的父親何止一次地在她耳邊重複著他的妒忌之意?
若是能去其盤根錯節,拔地而起……
花寧眯著眼看著越氏步履款款的背影,略笑了一下,不再續想。
當務之急,花寧看著頭頂上筆鋒遒勁的三個字,揚唇一笑,還是先把這個劉姨娘拿下再說。
有兒有女又如何?一顆琉璃珠子,一根花花草草,一場不易察覺的意外……
男人,可以有無數個閒置不用的端莊大方的正妻,但實心疼愛的小女人,只有一個就夠了。
一個生兒育女容顏折損後的老女人,如何跟她這樣的花季少女相較?
“姐姐,你說他是大爺帶回來的女人?!”劉紫環瞪著眼珠子,指著扶風弱柳般安靜笑著的花寧,面目扭曲的尖叫道,“一看她的模樣,就是個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