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的是一種高深莫測。
“為何?”他面無表情的反問,諷刺道,“你對你二弟的關心,是不是超過了該有的界限!”說著,他的音量突然增高,抬手摔碎了手邊的藥碗。“你當真辜負了朕的刻意栽培!”他厲聲喝道。剎那間,我卻在那雙向來堅定的眸子裡看見一閃而過的悲傷。那是一種被沉寂了太久的悲傷。
我不敢說話,被父皇看破了心思,一時間顏面無存。
他想要起身,卻因為太過虛弱的身體沒能成功。我上前,扶起他,任由他將全身的重量放在我身上,才勉強走出內室。
一時間,我忽然想起了我的童年。那時候,父皇的身軀在我眼中是那樣的偉岸,有一個男人得以追逐一生的高度。今日我才發現,原來我早已和他比肩。一直以來,我都以仰望的姿態看著父皇,只是不知,站在高處的他又是否會有些孤獨。
他不顧元德的勸慰,固執的選擇站在微涼的夜色下,他抬頭看著天,淡言道,“朕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了,若為了保全你的其他兄弟,你願意繼位嗎?”他低聲說,一時間,我難以適應他言語間全然不見的頤指氣使。
我不能回答他這個問題,只道,“父皇,您還有很多的時間。”宮中御醫眾多,總能治好父皇的病症,他才三十二歲,正值壯年。“我也相信,夏潛不會對自己的兄弟。。。。。。”
“他不是你的兄弟!”還沒待我說完,就被父皇打斷,他似乎還想要說什麼,卻咳個不停,冷汗順著額角簌簌落下。藉著月光,那一頭青絲似乎轉瞬之間白了半邊。
“元德!”我慌亂的喊著元德的名字,唯恐父皇有個三長兩短。
哪知,他強撐著直起身呵斥道,“住嘴!”眨眼間,剛才的一頭白髮彷彿只是錯覺。但我確定自己並沒有看錯,他的指尖在顫抖,臉上失去了唯一的一點血色。
霎時間,我想起了一種來源於屬離的奇毒,名喚蝕年,中毒者無法解除毒藥,發作時會伴隨著蝕骨的疼痛迅速衰老,再以詭異的速度恢復。這是後期的狀況,無藥可醫。
“你永遠不能懂,潛兒跟他一樣,容不得這些兄弟。”他說,看向我時竟有些許的同情。我不能懂,卻問不出一言半語。“送大皇子回宮,沒有我的命令,不準踏出寢殿一步。”他下令,在臨走前輕笑著的看著我。
那種安靜的笑意在我的記憶中為數不多,最清晰的一次,便是我六歲的生辰。父皇抱著年幼的我看滿天星辰。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無論他做出何種決定,我都無法去恨,我甚至不再懷疑,他對夏潛的寵愛多過於我。只是,我也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夏潛失去性命。
趙汀使臣來訪的那日,我收到了訊息,心知父皇要在派夏潛去趙汀的路上的動手。我跟守在寢殿的每一個侍衛廝打,後來想想,那些侍衛可能早已經被授命,只是象徵性的阻攔我。想來,父皇只不過再給我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
父皇也做出了他的選擇,決然的將四弟與六弟貶為庶民,甚至沒有一句解釋。我知道,這是他為了保全他們的方法。
那一刻,除了敬佩和仰慕再無其他情緒,我自知,就算處在父皇的位置,也不會為夏寰的未來做的如此果決,他何嘗又不會痛呢?也許,被我們神化的他,只是更加疲憊罷了。
那日,正殿之上,我摒棄了對夏潛的所有情感,毅然決然的決定奔赴沙場,並在凱旋而歸之日詐死,離開這紛亂的朝堂。
只是,我這輩子都無法忘懷,那晚父皇最後看我的那一眼,沒有失望,沒有憤怒,甚至還揣著幾分淡淡的成全與嚮往。
在很久以後,我才恍惚的明白,那種目光蘊含了某種希翼,或許,父皇也曾經嚮往過外面的世界,放棄權勢,去遊歷各地山水。
只是,他沒有再能看見。在我出征的第二天,便得知了父皇駕崩的訊息。那一刻,我甚至沒有力氣去恨或者責怪夏潛的無情。
一切的情緒都被我隱藏在心底,直到離開軍營。
那天,餘暉刺眼。我獨自一人坐在山上撫琴,父皇最愛的曲子。我想,這是我能給他最後的報答了。好好活下去,替他看遍天地漣漪。
“寄!”聽見熟悉的聲音叫我的名字,我轉過身,看見一張美麗卻沒有生氣的面容。走進,看他淡淡的笑起來。一時間,從未有過的滿足。無念,他是我安插在父皇身邊的人。從來只為我展露笑意。
“走吧。”我乘坐在馬上,拉著同樣坐在馬上的他的手。
他側頭看著我的臉問,“這次我們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