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冠說,“誰要問起,叫他來找我理論。”
白冠追著出去:“那不妨把老三也拎走罷……”
風起,引得池中花葉起伏,沙沙輕響。容蕭扭頭看著,眼眶刺痛。
“……你這模樣,真是叫人看不下去。”白袍的身影落在池邊,唇邊淺笑,眉梢微挑,輕易叫池中紅蓮失了顏色。
姬——
“青藜……”
“你不謝我辛苦為你送信?”青藜淺笑著,手指拂過她鬢邊散發,“瞧你如此不開心,不如隨我下山,我陪你天涯海角,如何?”
容蕭眼前一黑,隨即全身鈍痛。熟悉的人,熟悉的氣息,熟悉的話語……她抬手捂住胸口,一時間竟然喘不過氣來,只聽見面前青藜驚呼一聲,暈眩間,身體落進一處溫暖,背心被什麼壓住,一股熱量源源不斷湧入身體,混沌的腦海慢慢恢復一點清明。
她睜開眼,看見七哥站在面前,手上提著一臉頹喪的九尾白狐,皺眉朝著這邊看著:“他也為你吃盡苦頭,你何苦又這樣下得手?”
九尾狐斜著眼,做個挑釁的眼色,四隻爪子輕輕在空中抓撓。
“哼。”
一聲冷哼在身後響起,背脊上隨即有胸腔震動的微顫。容蕭僵住,全身的血液都好似凍了起來。
“天上地下,你眼中還看得進什麼去!”七哥冷眼瞥過,將九尾狐放下地去,轉身離開。九尾狐尾巴一掃,聳了肩一跳一跳地跟著跑了。
背心的熱源退開,身後的溫暖仍在,呼吸聲、心跳聲,夾雜著衣料摩擦的聲響,在耳際交替。一雙手臂環繞過來,攬在腰間,漸漸收緊,直到她下意識地抽氣才頓住。她垂著眼,看著身前骨節纖長的手,有力,陌生。她無意識間抓著的衣袖,如夜的墨錦織就,細膩柔軟,袖口收攏配以雲紋,隱隱有龍影穿梭其間,懾人心魂。
那手移到她腕上,片刻之間,有玉龍沿著她腕上一遊曳,五爪抱住她腕脈,伏下頭蜷縮纏繞,微光閃耀間,化作玉鐲。
容蕭眼眶刺痛,淚水滴滴答答,落在玉鐲上,轉眼鑽進玉石內部,彷彿海綿一般不見盈滿。
頭頂一聲嘆,呼吸移到耳際,溫熱的唇貼在了耳後。
“……我怎會偏偏看上了你這冥頑不靈的蠢貨。”
陌生的聲音,熟悉的語氣……
容蕭胸口又是一窒,全身就禁不住輕輕顫抖起來,淚水更是彷彿決了堤壩奔湧而出。耳邊嘆息更深,手臂轉動她身體,將她籠在懷中,頭臉壓在心口。視線隨著淚水滴落變得清晰,容蕭看著眼前衣襟領口雲紋龍影,隨著呼吸起伏,一點一點,將她沿著臉頰滾落的淚水吸納不見。
“先放手的是你,委屈的卻也是你,”喃喃的語聲在耳際糾纏,“惡人先告狀,還是倒打一耙?”
容蕭猶如半夢半醒,手下的衣料揪成了團。她吸一口氣,茫茫然抬眼,入目是陌生的臉,吸進去的空氣頓時卡在喉嚨,嗆得生疼,她本能地推拒,將自己與眼前的人格開,卻被腰上的手臂攬住,眼前那副斜飛的眉蹙在一起,眼底也溢位薄怒。
“想死麼?”好看的唇輕抿,唇角細細的紋路昭顯著主人的不悅。
容蕭窒住,在那瞪著她的眼眸深處,寒森森的冷光背後,看見熟悉的、鐫刻於心底深處的專注。她木木地張了張嘴。
“你若是再敢叫出一聲狐狸,我便撕碎了你。”他冷睨著,“你可是覺得那妖狐的殼子更入得眼?可是覺得換了個模樣便不對你的胃口?你若敢說半個是字,我便——”
容蕭抬了手,指尖落在他眉際,又沿著眉骨臉頰滑落到唇角,生生將他還沒說完的話阻在喉間。她的目光隨著手指落下,餘光瞥見他喉間因此滾動了一下。
“你比他好看。”她收回手,也收回目光,不知怎麼就這樣靜了下來,心湖無波。
手還沒落下,被他一把抓在掌心,指指相纏。
“是我錯了,”他垂眼,“自不量力,以為護得住你,卻反過來要你成全。若此後當真再也尋不見你,我便毀了這天地,誰也剩不下。”
難怪四皇子說九弟瘋了。
容蕭愣著,皺了眉頭:“我——”
“閉嘴!”他冷眼瞪過來,“我不願聽你那些蠢話。你敢當著我的眼,拿刀子挖心開腹,這筆賬還要清算。本就蠢得要命,如今被那老鬼胡亂拼湊,更是愚鈍,從此後須得費神XX,再敢將我的話當做耳旁風,我便將你撕碎吞了。”
越來越鮮明的熟悉感,透過不熟悉的眉眼,隨著惡聲惡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