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如墓,簷角鬼火重重。
沉寂的殿宇外,閃過數道黑影,其中東西兩端飛入的兩個黑影更是行速如電。
兩隊黑影幾乎同時在一處樓前停下,當先兩人皆屏息運動查探,微動風波里,終尋到熟悉的氣味,微微擰心的是,血腥濃郁。
遙指房間,即刻有人上前開啟一扇窗,正待入類,窗戶上方刻畫的禿鷹忽然化為實物,尖銳的鷹喙啄來,猝不及防。
巫行殿果真名不虛傳。
感嘆之餘,那兩道黑影同時趁著空隙躍入房間,身後隨從留下對付禿鷹。
房間內很黑,僅餘爐鼎一點淡淡光華,其餘一切皆處黑暗之中。
兩人無聲向著血腥傳來的床邊走去,憑藉他們的內力,可依稀認清床上的人。
被子下那凸出的一小團,呼吸輕淺仿似隨時將斷,整個床均勻的血腥來源不難判斷從頭到腳的傷口。
那麼驕傲無所不能的人居然……
“我來晚了!”疼惜聲不覺出口。
頓時,兩人皆心頭一驚,這房間居然還有第三個人的存在?
電光火石間,各自拍出一掌,一觸即開,各退一步,靜立不動。
黑暗中,四目相觸。
一個冷冽如霜,一個深邃如淵。
妥妥的,都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也對,這世界上,勢均力敵且能在這件事上目的相同的人,除了對方,能作何他想?
思索間,身形微動,兩隻手同時伸向床上的人。終究一人先一步搶人入懷,向窗離去卻發現另一人未有搶奪之意,心下疑慮,下一秒,立即將懷中之人丟棄,奪窗而出。
窗戶未落便被一陣氣流擊成粉末。
“哄,”的一聲,整個房間炸得粉碎。
一剎的火光下,兩人清晰看清對方。
一銀一墨,一人目如水波輕漾,一人目如寒冰四濺。
卻同樣的優雅如斯,尊貴如斯。
墨色衣袍無聲冷哼,轉身潛入夜色。
房間熊熊燃燒,月牙色衣袍立在房間前,滿呼吸都是她鮮血的氣味。
床上的人沒有她身上的清香,所以他如此迅速的離開房間。他贏的,不過是對她的熟悉程度。
沐小狸,別死!
眼睛一閉再一睜,回到原點。
天已大亮,不知道是被何種粗暴的方式丟回床上,沐小狸感覺左半邊身子跟廢了似的。
深色幔帳,鼎爐徐徐,青煙縹緲,還是原來那間房,可似乎又有哪裡不對勁。
房間裡只有百里雨柔,她手捧著一隻蚱蜢正在竊竊私語,良久,將蚱蜢放進竹筒,臉上掛著一抹晦暗不明的笑意。
沐小狸忍不住嘲笑百里雨柔的天真,這隻蚱蜢連她都察覺到了何況白青琳,只是昨晚形勢特殊,白青琳的所有心思都集中在青衣身上,否則,面對青衣的那句“你跟煙兒是什麼關係”就足夠沐小狸被她折辱鞭刑一番。
但等她緩過神,第一個要找的是她,那麼第二個,肯定就是這位不知死活,企圖打探師傅隱私的好徒弟。
“一個好訊息一個壞訊息,你想先聽哪個?”
斜睨一眼,沐小狸懶得開口。
百里雨柔不以為然,笑得越發燦爛:“好訊息是昨晚有人夜闖巫行殿來救你,壞訊息是你恰好被我師傅帶走了,你說,是不是老天都不幫你?”
難怪房間不對勁,原來是昨晚被夜襲,貌似還成功了。
沐小狸耷拉下眼皮子,心裡默默的比了箇中指。
“兩撥人馬,居然能闖入巫行殿,委實不容易。你猜猜看,會是哪兩撥?”
沐小狸繼續裝死。
百里雨柔冷冷歡笑,手心亮出兩把斷劍:“東澈南燁,真真是視他人為無物,這麼明目張膽的夜襲居然還敢在武器上標註自己的名號。金凰郡主,當世兩大奇才為你赴湯蹈火,感動嗎?”
“就你這巫行殿對他們來說也可謂‘赴湯蹈火’?也太給自己面子了。”沐小狸閒閒道。
兩個虛有其名的傢伙,兩個人同時出手都沒救走她。
“呵呵,也許對兩個人來說不對,但對其中一個來說,的確是赴了湯蹈了火。”
“什麼意思?”
“三日斷魂蠱!”
三日斷魂蠱,蠱蟲氣味近體香,一旦入鼻,頃刻附骨,前兩日與往常無異,但到第三日,蠱入骨髓,施蠱者便可控蠱,輕可令其經脈盡斷,重可令其氣絕斷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