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給了她。
“朱寶林還說……她看見那人穿的上頭繡了牡丹不知芍藥;是宮裡面的姑姑。”說這話時,袁芳竟發覺她的聲音格外平靜;她鎮靜地注視著沈夙媛,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很淡,眼裡含了一絲隱憂。
“今兒這事……袁妹妹做得極好。幸苦了。”她輕輕地說。
袁芳身子一顫,她其實還未緩過來,腦子裡還記著朱寶林死前和死時的那一幕,袁芳的不停以指腹在掌心裡使勁地搓弄,以此來緩解她心裡頭那一抹戰慄的情緒,對於沈夙媛的誇讚,袁芳勉力笑了笑,然嘴角卻僵的不行,從而使這笑容格外生硬。
她許是察覺到,慢慢地低下頭,沉默無言。
“袁妹妹,你下去休息罷。”過了片刻,沈夙媛輕聲發言,似對著她的耳邊說道。
身子骨莫名地軟了一下,她抬起頭,默默地點頭,極輕地道:“那妹妹先下去了。”說罷,袁芳轉過身走向外頭,人快踏出門檻時,沈夙媛的聲音忽然似從遙遠地後方傳來。
“朱寶林之死……並非是你所造成,而是她積怨成疾,自己活不下去。”
袁芳的背影一滯,腳步止住,外頭一陣清冽的風吹進來,將袁芳的裙襬帶起,似是整個人都要飄起來。稍許,袁芳輕輕嘆了一聲。
“妹妹都明白……其實,若要妹妹再選擇一次,妹妹仍會為姐姐這麼做。”她說到這,語氣雖輕,卻堅定許多,“妹妹不悔。”話落,她毫不猶豫地抬起腳,邁出門檻。
那身姿,那後影,直至多年後,仍讓人記得清楚。
這是一次改變,很多時候,人需要改變,固守成規,是無法進步的。
待袁芳離開,林嬤嬤此時也走進來了,燭影飄渺間,她看到郡主就倚在那柔軟的沙發裡,乍一看,如同一隻受了傷的小獸蜷縮於自己的一方天地裡,自我舔舐修復。
林嬤嬤心口驀地一疼,似細針扎入。
她上前來,來至沈夙媛跟前,從榻上取了薄被輕手輕腳地蓋在她身上,然即是林嬤嬤的動作很輕很輕,她仍是第一時間就醒過來,睜開的眼清明如夜燈,幽幽發亮。
“嬤嬤,都處理好了麼?”
林嬤嬤心頭一陣感概,緩緩道:“回娘娘話,都辦妥當了。屍身收起來,待明日火化後,就會叫人送出宮去。”
“那便好罷。”她說道,聲音一頓,手撫著把手撐起上半身來,待坐定後,眉目才軟和下來,帶著淡淡的令人幾乎辨別不清的悲傷,“……她死前,想來受了很大的苦。聽袁妹妹說,她發了瘋的笑,一下沒上來氣,人就過去了。”
“娘娘。”林嬤嬤啞著聲,用手握住她,“咱不想了,而今事都已經完了。”
她淡笑搖頭:“沒完的嬤嬤,這不過是個起始……”她整個人往後靠,身子斜倚向林嬤嬤的肩頭,她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貼臉,語聲平緩,“性命何其輕賤,先前還鮮活的人,一眨眼就沒了,快得讓人都反應不來。朱寶林的事,其實我亦認為她是自己作的,沒轍了,然再想一想,若非背後這諸多推手,她不至於到如今這地步。”
至少,不會這樣淒涼地死在一個柴房裡頭,死法還這麼叫人心裡寒泠泠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袁芳給她的證物拿出來,“嬤嬤……你幫我查一查,這帕子是出自哪位姑姑的,不過你要小心些,切莫那頭的人察覺。還有此事你可以找秀珍姑姑出力,她在這後宮幾年,比咱們熟。”
林嬤嬤接過帕子,收好,慎重地道:“娘娘放心罷,老奴定會把此事辦妥了。”
“我信嬤嬤。”
這句話說罷,沈夙媛就不再出聲,安靜地倚著。
林嬤嬤心軟成水,手一下,一下地輕拍她的肩膀,像小時候哄著她睡覺時那樣,調子輕柔地哼著,很快,肩上的人就發出一陣淺淺的呼吸聲。
黑暗裡,林嬤嬤坐了好久,才把人扶到床榻上,伺候就寢。隨後摸著痠軟的肩頭,望著睡著了仍還皺著眉的人,心裡邊又是一陣揪緊,林嬤嬤是真難受,不由地就想到那張太后,想這老婆娘真個是沒人性,怎生的處處針對郡主,拿人性命都為了讓郡主不痛快,這老婆娘……真希望老天能收拾了她去,省得叫她再來攪擾郡主。
林嬤嬤也只能心裡想一想滿足一下自己,隨後她離開寢宮。
翌日清晨醒來,日子似乎還是老樣子,沒什麼變化,朱寶林的死就如一滴水,滴入浩海中,連水花都驚不起。而隨著朱寶林的一死,這行刺皇貴妃的真相似乎就這樣塵埃落定。隨著時間推移,很快就被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