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守立馬鑽出一顆腦袋,掐著嗓子道:“是本官。”
“原來是太守大人……”那人擰起的眉鬆下來,平聲道。
此時,林嬤嬤撩開布簾,一人從車廂內走出,她纖長剔透宛若玉般的五指先是映入人眼,隨後,響起一聲清冷冷的音:“這位就是安撫使大人麼,這幾日皇上的安危還多靠幾位大人嚴加防護,本宮先在這謝過了。”
安撫使大驚,李太守上前附耳飛快地解釋完,安撫使立馬鎮定下來,拱手道:“這是卑職分內之事,您太客氣了。”
帷帽裡的女子極輕地笑了聲,隨後淡聲道:“勞請大人帶路。”
“您這邊請。”安撫使恭聲道,引她入內,繞過一眾重兵把守,從特設的一道後門進來,為了不撞上皇后娘娘的人,安撫使特意從一條小路進入內院,這條小路是方便快捷逃離,一般人並不知情。從小路進入內院主屋,朱炎就在裡頭歇養,安撫使先行打頭,說有要事稟報,待喻德海出來後,偷偷密語。
他表情怔松,又問了遍:“安撫使此話可真?”
“人已在外頭候著了。”
喻德海臉色一變,心道娘娘這速度簡直不能更快啊!這上報的半夜裡加急剛送入宮去,這傍晚就到了泰州,並且順道連同李太守安撫使都搞定了,娘娘您不要這麼霸氣啊!
安撫使打量喻德海的臉色,見那條滿是魚尾紋的眼角一抽一抽,他心中正揣摩著,喻德海便拉著安撫使的衣袖小聲道:“沒有別人瞧見吧?”
見喻德海神色嚴肅,安撫使心頭亦緊起,忙答:“只有幾名護衛,喻公公放心,這些都是卑職的人,他們絕不會說出去半個字。”
喻德海凝眉點頭:“那便好,這位的行蹤切莫不可教任何人察覺,此事還有勞安撫使大人費心了。”
安撫使拱拳應承下來,隨後將站在拐角處等候多時的人帶進來。
喻德海連忙迎上前,他看了眼她身邊這位面色嚴謹的老嬤嬤,林嬤嬤微頷首,喻德海收回目光,恭聲道:“皇上還睡著,您這就要進去嗎?”
“皇后和太后現下在哪兒?”她沒有回答喻德海的話,而是問林皇后和張太后的去處。
喻德海不去深思她的用意,只如實回道:“皇后娘娘和太后這幾天白日裡都會上清福寺替皇上拜佛祈福,這會兒快回來了。”
“是麼,那若是皇后和太后回來了,還請喻公公提醒一聲,本宮……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本宮來看過皇上。”她的嗓音清清淡淡,聽得喻德海心裡有點發涼。
喻德海當下回道:“老奴明白。”
林嬤嬤上前為她開啟門,沈夙媛一入屋內,就聞到一股十分濃重的藥渣子味,這種味道她實在是太熟悉了,先前她裝病那段時間,滿屋子裡都是這味道,重得讓人整日裡都鼻塞。她輕輕皺眉,前腳跨過門檻,人走了進去。
林嬤嬤捎帶上門,和喻德海一道在門外看守。
屋內受了重傷的人此時正安靜躺著,她慢慢走到床頭,低頭看著榻上面色蒼白的人,她看得心裡發緊,動作很輕地坐下來,床邊立即塌陷進去,待坐定好,她才認真地觀察起似許久不見的男人。
他的臉頰消瘦不少,裸…露出來的肩胛骨似被刀片削,十分突兀,他的眉眼即便是睡夢中依舊緊緊蹙起,連睡都睡得這般不安分。
沈夙媛想要笑,卻笑不出口了。
一段細嫩如瓷器般的手從袖口露出,輕撫上他的臉,她的舉動很小心,像是怕驚動沉睡中的人。
其實,清晨裡她聽到這訊息的時候,腦袋就宛若被人重擊一拳。
她從來不是被動挨打之人,面對任何人事她都能十分鎮定,因為她看得輕,然而……這是她頭一次這樣在意一個人,這麼為一個人心思紊亂。
朱炎對她,是把她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裡把化了,事事順著自己,明明是這世間最高貴的人,在她面前卻像個尋常男人一樣,熱切的,赤…裸的,急迫的表達他的愛意,看似是朱炎一直處於下風,可不知不覺中……她心動了。
又或者說,她根本無法不心動。
所以她來了,出宮來了,不顧一切,快馬加鞭,來到他的身邊。
手能夠觸碰到他,親自確認他的安全,一顆跳動不已的心才真正平息下來,重新歸為寧靜。
“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她緩緩俯□子,手拿過他被子裡的手,臉貼著他的手背溫柔摩挲,一邊低聲地念。
“夙……媛……”忽然響起的聲音叫她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