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菡萏見此,只道袁芳不識相,郡主都透露出這樣明顯的結交之意,她卻這等冷淡,不是下人的臉麼?於是乎,朱菡萏抱著替袁芳贖罪的心態,熱籠地朝沈夙媛笑道:“是啊,袁芳姐姐為人和善,待人極好,在潁州就是咱們一幫姐妹裡最叫人豔羨的一個。”
對一個小地方而言,四品官的嫡女已是有些臉面的存在了。況且袁芳脾性好,為人親和,又非整日嚮往嫁戶好人家的望夫石,反精研詩書五經,一副煙花地裡唯我出塵的飄然模樣,也不清高自傲,從言談間,就不禁令人心裡頭對她產生好感了。
不過這樣子的人兒,卻並不適合呆在宮裡。
沈夙媛支著下顎看了一會兒袁芳,嘴邊一勾道:“嘴上說的話,和心裡想的話,往往差得許多。就如菡萏妹妹,明知這杯茶酸澀難飲,卻不得不礙著我身份說假話。”
“沈姐姐——”朱菡萏臉色一白。
“罷了,我素來是個潑皮性子,不愛那些彎彎繞的人或事,菡萏妹子若一心想同我做姐妹,想在這宮裡呆的長久些,還是多聽一聽袁妹妹的。”沈夙媛說完,就作一副倦怠模樣,擺手讓林媽媽處理。
林媽媽一直在旁邊觀察,早就看這個朱菡萏的小姑娘不爽了,做人最怕就是碰上這種不定性的牆頭草,郡主怎麼可能同這種見風就使陀的人處在一塊,簡直就是降低格調!林媽媽眼中升起鄙夷來,眼神轉了轉,又飛快掠過一絲遺憾,不過就是可惜這個叫袁芳的姑娘了……
“郡主乏了,兩位小主子請回吧。”
朱菡萏上一刻還見她笑盈盈的,誰想下一刻沈夙媛就派人下了逐客令,心頭頓時慌了,一陣驚懼夾雜著難堪充盈了胸口,她看了眼袁芳,手攥得緊緊的,不知所措。
袁芳見了,卻只在心裡嘆息,她就知曉這位明珠郡主非表面上瞧上去是個和善之人,她自是個會賞識人的,卻並非只有一條路選擇。菡萏的性子……怨不得她看不上,自進宮以來她看在眼中也是頗多異議……
林媽媽見朱菡萏還傻愣著不走,嘴角一撇,語氣加重道:“菡萏小主子是要留在何芳齋想和郡主一道用晚膳不成?”她直接點名朱菡萏,說話一點不留情面,讓朱菡萏一張俏臉煞白煞白。
袁芳拉起唇色發白的朱菡萏,輕聲勸道:“菡萏妹妹,回去罷。”
朱菡萏的手不停地抖,她心裡有個聲音叫囂著,她不能走!林暮煙已經舍了她,而今明珠郡主又明顯嫌惡她,她以後就沒人可以攀附了,那她怎麼繼續在宮裡呆下去,怎麼在這一幫容貌身家都比她出眾的秀女們脫穎而出,讓皇上的眼裡看到她的存在?
“菡萏妹妹?”袁芳見她兩眼發直,眼神裡閃過惶恐、害怕、不甘種種情緒,生怕她一時想不開入了魘,當機立斷將手按在朱菡萏的手臂上,扭了一把,朱菡萏這才被疼醒過來,吃驚錯愕地轉頭看向袁芳,袁芳眼裡露出滿滿的擔憂之色,手下的功夫卻依舊未曾停止,幾乎是拖拽著朱菡萏,將她帶出了屋內。
沈夙媛目光幽靜地將這一切看在眼底,沒吱一聲,等人走了,林媽媽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幾步上前把門一關,便將外頭的聲音全數隔絕。林媽媽轉身走到沈夙媛身旁,嘴裡開始譴責起朱菡萏攀龍附鳳的無恥行徑:“不瞧瞧自己是個什麼東西,竟想和郡主您做姐妹,說什麼讓您到皇上那美言幾句,真是個沒腦子的!有誰看過正室幫小妾到夫君那美言幾句的?”
“……並非人人都是我母親那般的。”
燕平公主善妒眾人皆知,早些年將沈丞相管得水洩不通,屋子裡伺候的丫鬟少之又少,且都醜得不算驚天,也算動地。聽說還好幾次將夜歸來的沈丞相給嚇暈過去,可謂是當年的一段人人皆嘲的笑料了。於這一點上,尚在嬰兒的發展階段的沈夙媛,還是為她娘拙計抹汗了一把,這不硬生生把人給逼走的節奏嗎?
林媽媽不贊同這點了,據理力爭:“雖說大長公主是做過了些,然這出發點卻是好的,哎,丞相大人他……”想到是自己的老東家,幾十年來對她都算客氣,接下去的話林媽媽也就以一種嘆息告終,不再腹議。
“朱菡萏怕一陣子都不敢來何芳齋了,也好,這姑娘確實比不得她身邊的那個,可惜這宮裡頭……哪有真正的姐妹之情。”沈夙媛拋下那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心裡是思量過的,朱菡萏這樣的性子,要不就給她一重錘讓她知曉現實的殘酷不敢作亂,要不就任其不斷來回跑直到把自己真的作死,兩者之一,她總得選一個。而袁芳,她是很欣賞這個袁姑娘的,並不想讓她受到牽連,故此說了那話。若真是姐妹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