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側的林嬤嬤驚呼一聲,她已經猜到。
老婦人抬眼看了林嬤嬤一眼,遂收回視線轉而凝視於沈夙媛,見她一雙眼只是詫色閃過,面上表情依舊平靜,就像是她說的真相,她早就已經料到。
“是喜兒……對麼?”過了片刻,沈夙媛道。
老婦人眼瞳裡神光浮動,就宛若一層飄於湖面上的浮游:“……是。”
果然是那個喜兒,差點難產生下的孩子,被人抱走不知丟棄到哪兒,而十多年來一直躲躲藏藏,飯吃不飽,不見天日的,又怎能可能會像是一個正常的孩子般?她想到喜兒四肢萎縮時的情景,眉頭深深鎖起。
“那按理說,喜兒被太后調包的話,她怎還會放喜兒活著?”
“張氏那妖婦自然是不會留下婉妃娘娘的骨肉,但是幸好那負責調換的接生婆生了憐憫之心,就在即將要把她丟掉的時候良心發現,最終尋到老奴,將小主子交還於老奴。老奴保證不會透露是她把人交給老奴,並且起誓,不會讓小主子出現在眾人眼前。其實……老奴根本就不敢把小主子的存在告訴別他人,因為一旦讓妖婦知曉喜兒是婉妃娘娘的孩子,那妖婦必定會派人來殺人滅口,永絕後患。”老婦人說著,情緒逐漸激動起來,她的眼神充滿恨意,似是想起妖婦曾帶給她的痛苦。
妖婦害得她的主子一生悽慘,連死都不能瞑目,害得小主子東躲西藏,明明都是大姑娘的年紀,卻仍似一個智齡孩童,不論是心智還是身形全部都及不上同齡之人。老婦人一想到小主子一輩子都會這樣懵懂無知的活下去,連殺母仇人都不清楚,像個傻子一樣活到死為止,作為照顧她,艱難地令她成長的老婦人而言,那就宛若是在折磨自己親生的孩子般痛不欲生。
她要報仇!
她藏了十多年,裝瘋賣傻躲過一劫,而今,終於讓她尋到機會!
她的目光顫抖不休,裡頭的情緒激烈打仗,一瞬燃氣熊熊火焰,硝煙瀰漫中,炮火不斷進攻,像是英勇無敵的戰士甘願為自己所奉從的理念而無償犧牲。此時的老婦人,就帶著這一腔的熱血,她的眼牢固精確的瞄準了沈夙媛,手再度伸過來抓住她,聲音發顫地央求她:“皇貴妃娘娘……老奴的日子不多了,老奴堅持至今,實在快要撐不下去了。老奴只要一想到這所剩無幾的日子裡,妖婦當年所做一切將再也沒人知道,老奴這心就鑽心的疼,老奴這十多年來所受的煎熬,就等於是白白受了!慶幸!上天終究是有好生之德,讓老奴遇上您……您的名聲老奴已經在外頭打聽過,您是開明之人,且那妖婦不斷針對您的事老奴也知道,而今老奴將曾經發生的實情都告訴皇貴妃娘娘,希望……希望您能為婉妃娘娘洗清冤屈,還婉妃娘娘一個公道,最重要的是……希望娘娘能收下小主子……小主子這些年……太苦了……”
她戰慄的聲線伴隨著哭泣聲斷斷續續地響在耳邊,沈夙媛心頭動容,她的眼中有悲憫,亦有一種對曾經既成過往的無力乏天,若她能回到那時,她必然會盡力阻止這一場悲劇的發生。而不論婉妃和張氏怎麼爭,最起碼……孩子是無辜的。
聽老婦人這樣說,那喜兒的年紀比她還大上好些,可瞧著卻連十三歲的團籽都不如,心智不全,放到現代,就是典型的弱智兒童。而她的縮骨技能,如今看來,全是因為這些年要躲避張太后而專門練就。
沈夙媛一想到那整日裡藏在坑裡或者櫃子,又或者夾縫裡的可憐小人,心就不由自主地揪緊了。
再怎麼說,婉妃所生的孩子,都是皇女啊……是朱炎同父異母的妹妹,那該是真正的金枝玉葉,如今卻……卻淪落至此。
怎不令人悲慼嘆惋?
“本宮……會替你照顧她。但是,她的身份還是需要保密。”沈夙媛望著老婦人的眼睛一字一頓的保證,然而她還提出了一個要求,暫時不能公佈喜兒的身份。
她目前還在調查中,如今這人證是眼前的老婦人,物證又是同睿德皇后相關,若真想要一次性扳倒張太后讓她徹底翻不過身來,光靠這樣一件關於婉妃的陳年舊事,就算如今老婦人說出的是事實真相,但真正能夠定罪的證據卻早就被湮滅在過往的洪流中不復存在。除非……讓當事人親自開口。然而喜兒心智全失,可能連一個七八歲孩童的智商都達不上。那麼她說的話,有多少人會承認呢?
屆時若是張太后反咬她一口,說是串通他人汙衊於她,而喜兒只要稍微多問她幾句,所有人就會知道喜兒不知道怎麼組織語言的缺陷,故此喜兒是作不了證的。
老婦人聽沈夙媛這樣說,怔了一下,剛停下的淚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