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愁緒濃聚,忽地伸手抓住他的臂彎:“大概換一隻睡就好了。”
他往她床榻上看了一眼,“玉枕呢?”
“如果臣妾說……碎了呢?”
“……!”他忍了又忍,心頭血氣滾了又滾,還是給憋住了,“怎麼碎的?”
她避開他的目光,朝別處看去,小聲道:“摔的唄。”
“……怎麼摔的?”
“不就一不小心,碎了唄……”
“不給!”他忽然快速道,一把賺住她的手臂,將屁股不斷往旁邊挪的人拖過來,“跑什麼跑!平素裡沒事的時候擠兌朕比誰都痛快,一有事就裝小媳婦,朕是那樣好騙的麼!難得抽一趟空暇來看你,你倒好!”
“你兇人家……”她忽地眼睛眨巴兩下,水霧漫上來,盈滿眼眶,聲音都哽咽了,“不知誰前陣子巴巴地說喜歡人家,現在一有點什麼事就原形畢露……”
“你——”朱炎真受不得她這模樣,也不知她從哪兒學來的這一套,本來脾氣挺倔強的,一言不合就刺得他滿身窟窿,現在倒好,一不對勁就一泡眼淚,偏生淚就含在裡頭,寶石似的大眼,淚花滾動,小臉委屈的樣子,他這心頭立馬就心疼得不行,哪裡還生得了氣。
就算明知她是裝的,他都沒轍!
“好罷好罷,你拿去便是,反正朕不缺這些。”
她破涕而笑,一下用袖子罷眼淚擦乾淨了,眼裡一點痕跡未曾留下,只餘星子般粲然的光芒,讓朱炎不由地跟著她一塊笑,他道:“你現在這樣,反倒還像個女孩子家了。”
“本來就是女孩子。”
“以前脾氣那麼倔,嗆得朕都反不了嘴,還說是女孩子?”
她眼一挑,斜著看他:“以前不沒成麼,現在自家人還需得那一套麼?”
朱炎眉頭一抖:“你莫說你那性子是裝給朕看的……”
沈夙媛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忽地意味深長地發出一聲感嘆,靈動的眼眸裡閃出一絲狡黠的笑意:“原來皇上好那一口啊,喜歡用強的?”
她簡直……根本沒變!他瞎了眼才覺得她變得溫柔婉轉了!
見他又氣著了,她伸出手往他胸口順撫,纖纖五指摸在心口,柔聲細語動人心絃:“不氣了不氣了,乖哈。”
——她,這是在哄孩子呢!
他猛地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熱:“朕多補你那麼多賞賜,不打算報答一下朕?”
“一個破枕頭就要人家以身相許啊,皇上您也太吝嗇了!”她不滿地抗議。
“……”朱炎覺得,他壓根就不用和她廢那麼多話,惱火地想罷,他捉住她的手腕就將人帶到榻上來,旋即長腿往裡一擠,整個人強勢洶湧地推向她的身子,她不由地上身一挺,發出一聲被驚到般的喘息,眨眼間,輕聲的笑如鳥兒般吱吱喳喳地叫起來。
他目光深邃如海,望著底下笑得嫣然如花的人,頭驀地往下一沉,卻被她伸出一根拇指壓住唇瓣,他眉頭一皺,似不滿她的阻攔。
她笑道:“過兩日就是封后大典,這樣……不好罷?”
他鼻息紊亂,目光亦暗如深夜,像藏在深淵下那滔天的欲…望,沸騰不休:“朕為你,早就破了一個又一個的規矩,現在再和朕提規矩,你是存心想讓朕難受麼?”最後的一句咬字格外重,隱約透露出一股濃郁的風月氣,隨著兩人之間近在咫尺的輕微喘息,勾勒出一副繾綣動人的旖旎風景。
沈夙媛抬了抬身子,明眸嫣然:“皇上來夙媛這,不就是特意來討難受麼?”她見他眸子裡的顏色逐漸加深,妍麗臉龐笑靨妖嬈:“終歸只能是飲鴆止渴,還不如留著過兩日……”
“你明知朕不會——”他飛快地回道,目光微微一顫,眼睛忽而死盯住她,“還是說……你不在乎?”
她一時沒搭話,身上的人一時動作也停了。
兩人就這樣沉默著,忽而朱炎低聲笑了笑,深沉的目光中彷彿暗藏火焰,他嘆口氣,眼神迷離貼近她的鬢角,“朕在乎就好了……”那樣說著,風似的輕,卻讓她渾身打了個冷戰,猛地將朱炎從身上推開去了。
他對她從不設防,這一下她又推得急,他整個身子都往後倒下去,後背沉重地摔在地上,砰得一聲,好似驚動微愣的人,沈夙媛一下從榻上起來,剛往下一看,腳踝突然叫人給捉住了,一個拖拽,她也翻倒在地上,人砸到他胸口。
“嗯——”
她雙手撐起身子,聽到他發出的聲音,眼神裡透出點點笑意,“知道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