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風度,林媽媽談及起來,都感嘆萬分。
林媽媽過去的時候袁芳正在收拾她匣箱妝奩,而她身旁站著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朱菡萏,好些時日不見朱菡萏,林媽媽依舊厭惡反感地很。她連正眼都落到朱菡萏身上,對袁芳卻是笑臉相迎:“袁小主,恭喜恭喜啊,我們郡主請您過去一趟。”
袁芳一見林媽媽進屋來就停下手上動作看向她,聽她說郡主終於鬆口願意見她,袁芳連日來的黯淡心境總算陰霾揮散,淺笑柔聲道:“郡主肯見我了?這太好了……”
“袁小主日日都來拜訪,想是郡主被袁小主的誠心打動了。”
袁芳微笑:“哪裡,郡主才是真個好,先不說了,林媽媽先請吧。”
林媽媽同笑道:“袁小主請。”說罷兩人就要離去,而一直被晾在一邊的朱菡萏糾葛了半天,從林媽媽一進屋就不敢上前搭話,畏畏縮縮的遲疑不前,直到人要走了才猛地踏出一步,“袁、袁姐姐!”
袁芳彷彿才記起朱菡萏,想到方才將她忘在一旁,眼裡浮現一絲愧色,抿唇道:“怎麼了菡萏妹妹?”
“袁姐姐……替妹妹向郡主問好,菡萏還有活要做……”她說得尷尬,手捏著疊到一半的衣裳,神色異常窘迫。
“倒不必了,各取所需罷了。菡萏小主只消記著郡主的這份人情,好自為之吧。”林媽媽不客氣地說罷,絲毫未曾考慮到朱菡萏的感受,本冷笑的臉孔一轉頭就露出真摯溫柔的笑,衝袁芳說道:“袁小主,咱們趕緊先過去罷。”
袁芳見朱菡萏臉色蒼白,想安慰她點什麼,然她亦知曉林媽媽的脾氣,不好當著她的面作什麼,只能在心中嘆氣,想著回來再安撫她,便應道:“林媽媽請。”
林媽媽微微頷首,目光擦過朱菡萏時下顎微抬,鼻孔裡哼了一聲,帶著袁芳離開了。而朱菡萏在人離開後,猛地就將手裡的衣裳摔在了地上。
將人領到何芳齋後,林媽媽算是功成身退,和寶芯一道退居二線,一塊用看八卦的眼神聚精會神地看著對頭坐的沈夙媛同袁芳倆人,就差在跟前擺一方小桌,置一碟瓜子,放兩被清茶,邊嗑邊聊上了。
見袁芳多日不見,有些羞澀,沈夙媛忽地覺著這背後兩道目光略扎眼,她轉過頭去,笑盈盈地望著寶芯和林媽媽二人,道:“你們郡主打算和袁妹妹獨處,至於你們倆,還是出去候著等我的吩咐。”
“郡主……”
“郡主……”
“有什麼疑問嗎?”她眨了眨眼,擺出無辜姿態。
“……”寶芯同林媽媽果斷噤聲,出門。
袁芳見了,後知後覺地笑道:“沈姐姐真是管教有方,令妹妹敬服。”
沈夙媛回道:“袁妹妹客氣了,一個是早先年便是我的身邊人,新來的兩個雖服侍我的時間不長,卻也是實心要做事的。無需我多言就能領會我的意思,都是聰明的丫頭。”
袁芳道:“聽沈姐姐所言,沈姐姐很喜歡聰明人?”
沈夙媛愣了許久,噗嗤一笑:“難道袁妹妹喜歡蠢人?”
“有時候…愚笨些不算壞事。”袁芳沉默了片刻才說出來。
她煞有介事地嘆一聲氣,眯眼道:“天底下沒有真傻的笨人,只有想不開的蠢人。”一言落罷,就見袁芳神色怔了下,隨後小聲自嘴角溢位,頗有幾分花枝亂顫的形態。
笑罷,袁芳喘了口氣,緩和氣息,道:“外頭人都快將沈姐姐傳成個要吃人的妖魔鬼怪了,妹妹卻覺得沈姐姐是妹妹見過以來最特別的。”
沈夙媛心頭淡淡憂傷,其實主要是她本身的地位就富有神格的光圈,她再低調外頭的風言風語壓根也不會少到哪去,不如就勢出挑,站到頂端去,反倒人家還知道避諱。
“我倒不曉得外頭是怎麼傳我的,不放袁妹妹說兩句來聽聽?”沈夙媛沒事人似得提議。
袁芳笑著擺手:“不敢不敢,這些話左耳入右耳出的就算罷了,我從不當真,亦不會拿到沈姐姐跟前胡說,徒惹笑話。今日來,妹妹是特意來向沈姐姐拜謝的。不過妹妹知曉沈姐姐自小金銀寶器見慣了,妹妹手上的東西拿出來反倒丟人現眼,讓沈姐姐見笑,故而妹妹想連日來趕做了一隻香囊,裡頭的香料是妹妹親自調製的,清淡怡人,極醒神的。”
恩……這是推銷?
她見袁芳從懷裡撈出一隻精緻的小香囊,上頭繡的是對交頸鴛鴦,去了稜角的菱形狀,她接過把玩掌心,又放到鼻間嗅了嗅,這味道,怪好聞的,就是說不上來是什麼花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