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費盡心思隱瞞自己,朱炎很是感動,如今,他亦相信她,不論她想要做什麼。
心裡頭之前還存有的一絲芥蒂叫她一句話就說得全然消失,朱炎答應了她,沈夙媛欣然笑道:“多謝皇上,這時辰差不多了,那就請皇上隨夙媛來吧。”
“去哪兒。”
“鳳儀宮。”
偌大的鳳儀宮被一片黑暗所籠罩,唯獨只有太后寢宮內一點燈火亮著,秦嬤嬤伺候在張太后身側,今兒晌午左右皇貴妃來過後,張太后就坐在榻上頭出神想事,這會子剛用過晚膳,秦嬤嬤本想著伺候太后就寢,然張太后卻擺手讓除她以外的人退下,隨後就一聲不吭地坐著。
氣氛滯悶死寂,秦嬤嬤心中忐忑難安。
她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
“太后,您還是睡了吧。”
張太后沒說話,她沉默用眼神望著一盞燭火,那種宛若毒蛇般的眸子,讓秦嬤嬤瞧得心頭哆嗦,按道理她不該這樣害怕,她從前替張太后賣命,將毒藥硬生生灌入那白衣女人的嘴裡時,都不曾這樣害怕過。
難道是年紀長了……真舍不下生死了?
秦嬤嬤不理解,她見張太后不回答,她也不再問了,就安靜側立一旁。
耳旁風聲輕如扶風,微弱飄過。
忽地,牆壁上的燭影晃動了一下。
秦嬤嬤的心莫名一緊,而此時,張太后忽然出聲:“秦嬤嬤。”
“老奴在。”秦嬤嬤忙應聲。
“你說……沈家小輩……是不是那個女人的轉世投胎,專門來治本宮的?”
“太后……您怎麼會這麼想?”秦嬤嬤驚悚,失聲道。
張太后笑了一聲,陰沉沉的。
秦嬤嬤的心跳得更快了,她被張太后這個說法真給嚇著了,皇貴妃會是睿德皇后的轉世嗎?她竟也不那麼確定了,她偶然間想到皇貴妃眸光裡的一抹乍現的冷意,就不由地想到睿德皇后臨死前的眸光,當初下毒手時的果斷狠戾,如今回憶起來才覺得那時候是壯了膽子,現在底氣不足,這膽子也大不起來了。
活到現在為止,秦嬤嬤可謂是享盡富貴了。可饒是如此,她仍是不想死的。
“秦嬤嬤,你是在怕嗎?”張太后森冷的嗓音宛若一把鋒銳的刀鋒,秦嬤嬤渾身一顫,忙轉身衝張太后連聲道:“太后您誤會了,老奴為太后所做的一切,老奴從不曾後悔過,就算重來一次,老奴仍會為太后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張太后對秦嬤嬤這番話似乎是感到很滿意的,她唇角勾起,微笑的面龐在昏暗色的燭火間透出一絲陰寒冷意,她慢吞吞地說:“再重來一次……本宮仍要那女人死,她不死,本宮如何上位?還有那個婉妃……想要先一步生下子嗣,想得美!”她乍然聲量提高,如同被猛地被灌滿憤怒的火焰,令她一下燃燒起來。
“若非老不死的東西把那個自命清高的女人防護得緊,那孩子……本宮本來也應該能夠弄死!本宮懷不上,那麼就誰也別想懷上!”她大叫著將身旁案几上置放的茶具果盤全數一下都掃到地面上,發出一片脆響。
“太后……”秦嬤嬤聲音劇烈顫抖。
張太后卻忽然笑了,她一陣呵呵呵的笑聲十分尖利,她笑得越來越大聲,仰著頭,沖天咆哮:“誰擋著本宮的路,誰就得死——!那個賤女人是這樣,婉妃是這樣,沈家的小賤人,本宮都會弄死,都會弄死!”
噹啷——
乍然穿插而入的響聲驚得秦嬤嬤渾身一緊,張太后的笑聲似乎都入不了她的耳朵,她只瞧見,一隻鐲子從昏暗裡滾出來,最終滾落到不遠處的燭火亮光內。
兵一聲,血紅的鐲子穩穩躺下。
“太、太后……有、有人……”心裡發憷的秦嬤嬤朝四周張望一翻,雙腿發起軟來,聲音抖得不在調上。
“人?”張太后猛一下從座位上起身,她止住狂笑,聽到秦嬤嬤所言,目光一下亦尋找了那地上的鐲子,她眼瞳猛然瞪大,身軀僵直地立在原地,半天才目光銳利地掃射一番,見沒有任何人影,她不由地高聲喝道:“來人——快來人——一群賤婢!都死到哪兒去了!”
秦嬤嬤聽著張太后的喊聲,冷汗不住地從額際冒出來,順著臉頰滑落,她快要穩不住身子,她就知道……從剛剛起……她就覺得不對勁了……
“太后,咱們現在……”
“怕什麼!這是本宮的鳳儀宮!哪個不怕死的敢裝神弄鬼作弄本宮,給本宮滾出來!”張天后不像秦嬤嬤,一副怕的腳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