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臉上升起薄怒:“還心意!哀家那個不成器的女兒,你那不靠譜的娘這般做倒也罷了。女婿這樣做,這不擺明是叫你這做女兒難堪?若你拒絕了,還當你這小心眼,善妒!哎——回頭,哀家尋個時間,是該和女婿好好談一談。這麼多年了,這兩人還不夠荒唐嗎?哪裡是一對夫妻,就是冤家都不是這樣當的!”
燕平大長公主和沈丞相這一對,的確是上輩子結的業障,這輩子又扯混到一塊,年輕時一點恩愛老了全都被作掉了。
說來本該是金童玉女,天賜良緣,最終變成這般天怒人怨的怨偶一對,著實令人可惜可嘆。
“外祖母您就別勞心勞力地來管這件事了,送人進來這種事,夙媛還見得少嗎?當初張太后難道還送的少了?還不是變著法的塞人,那也沒瞧見皇上的心有所動搖啊……所以您不用擔心,再者堂妹怎麼說也姓沈,同夙媛怎麼也是沾親帶故的姐妹關係了……說白了,父親其實是出於好意。畢竟夙媛如今懷著身子……皇上又不寵幸其他嬪妃,或許父親便以為……同是沈家的,皇上就會愛屋及烏。”
這話沈夙媛自己也說的心虛,只不過她爹心裡想什麼她還能不清楚?左右不過是管不住她了,便塞一個能管得住的。
當初剛把沈夙媛送入宮時,皇上還不是成日裡惱怒不已,可最後還是把人給寵得無法無天。
太皇太后是聽出味來了,她這外孫女到底是不想和自己的親生父親鬧掰,便是現在這僵滯的關係,總也好過徹底分道揚鑣。
就如她所言,一筆寫不出兩個沈字,再怎麼說,仍是一家人,有什麼還不能靜下心來說?
“你既然覺著這算不得什麼事,哀家也就不插手去管了,就全由你自己來處理。”太皇太后說道,隨後外邊的人已經商量完事。
朱炎和沈廉從偏殿休息室內出來,朱炎臉上明顯帶著一絲的幽怨,他走到太皇太后跟前道:“皇祖母,您人也看了,該說的話怕是比孫兒說的還多……您看……”
太皇太后搖搖頭,失笑道:“得得得,哀家明白皇上的意思了,哀家這倒還成了耽誤人了!”
“皇祖母,孫兒沒這個意思……”
“你哪個意思,哀家還瞧不出?”太皇太后瞥了朱炎一眼,看他鬧紅臉的模樣,又是一陣笑,笑罷,遂扭過脖子,與沈夙媛真真切切地叮嚀幾聲:“多注意身子,這還剩下半年時間,哀家可不想再受到今日這般的驚嚇了……回頭,哀家再給捎帶幾幅藥材,多多進補,把你養得再胖一些。”
沈夙媛怨聲載道:“還進補,外祖母——別補了,再補就過頭了!”
太皇太后敲打她的腦袋,直拿眼瞪她,她這外孫女,真是讓人又氣又愛!
太皇太后和沈廉一道離開,朱炎送他們到殿外,遂太皇太后交代了朱炎幾句話,無非不是要替她好好照看沈夙媛,朱炎自是連聲保證。待將人送走後,朱炎鬆口氣,回到寢殿內,就見沈夙媛已經頭歪在靠枕上,昏迷不醒的模樣。
朱炎失笑一聲,腳步放輕,慢慢地走近她,這人剛一到床邊,榻上的人就睜開了眼,眸光半眯著,聲線極為慵懶:“外祖母和大哥都走了?”
“都送走了。”他說罷,從容自然地落坐,手順勢攬過她的肩頭,像往常他們經常在做一般,讓她的頭挨著他的肩膀,“太皇太后還特意與朕說,要看牢你一點,不能再出現類似這一次的事件,若不然,說是一定會找朕算賬來。皇祖母是真疼你,即便這次朕不重責皇后,想來便是皇祖母都會替朕幫你。這樣一來,朝中就算有人對朕這次廢后議論紛紛,但只要皇祖母出馬,便也省得朕多費口舌了。”
沈夙媛笑了聲:“皇上是不是心中竊喜呢?”
朱炎低頭看她,輕聲道:“竊喜什麼竊喜,這還不是為了你能好少一些輿論的壓力,讓你輕鬆一些……”
“夙媛早就不在意那些了,人人都長著一張嘴巴,您還能總限制他們不開口說話嗎?這世間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是非爭論,所以夙媛不會放在心上的。倒是皇上,別小心眼似的整日想,到時氣著自己的身子那可是大大的不划算。”
沈夙媛知道他這脾性,最是在意,萬一一個沒控制好,把脾氣都爆發出來,那局面不得亂成一鍋粥?
朱炎瞪視她:“朕是那麼魯莽的人嗎?雖說那些人說的話朕聽著確實生氣,但朕也不會只顧自己洩氣,就不管後果如何。若朕是那種昏庸暴怒的帝王,這天下還能太平嗎?”
“那當初……”沈夙媛眼睛眨巴眨巴,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