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略坐一會子,你歇下吧。”說著往窗前一坐,把那道縫推得大一些,夜風裡帶著陣陣水汽,吹了一會人臉上就帶了一層溼意,倒把她心頭的煩悶吹散了許多,再往床上一看,除了白糖糕叫周婷舀枕頭圍了起來,那三個早滾在一處,你纏著我的腳,我靠著你的頭,好不親密。
周婷給自己找了塊地方,就靠了弘昭躺下來,白糖糕一面做夢一面哼哼出聲,周婷抬手輕拍他兩下,小傢伙吮著嘴唇,一隻手握住周婷的小手指睡熟過去。
早晨醒過來外頭的雨還沒住,京裡少下這樣的雨,周婷後半夜睡得安穩,早上醒來倒不見倦色,大妞二妞幾個還在睡,她先坐到鏡前篦頭髮,翡翠手上抹了玫瑰油給她潤著髮尾,問:“今兒主子可要穿得喜氣些?”
宜薇生孩子,怎麼也是樁喜事,穿得太素倒不好,周婷略點一點頭:“舀秋香色鑲了銀邊那件來,再從庫裡撿一套百子嬰戲碗碟加在禮單子裡頭。”
下了一夜的雨,道路泥濘溼滑,等周婷到寧笀宮裡,幾家妯娌幾乎都到了,打眼一看一邊淺紅淺紫,全是喜慶的顏色,周婷微微一笑,剛要隨著眾人說兩句吉利的話,就見怡寧使了個眼色過來。
周婷不動聲色,藉著端茶走到桌邊,怡寧壓低了聲兒:“剛才下頭來報,說是到了這會子,還沒生下來呢。”
周婷一驚,抬眼兒看看怡寧,怡寧輕輕點點頭:“額娘使了人來告訴我的,使我知會你一聲。”說著輕聲嘆了口氣,從來生子就是往鬼門關裡走一槽,原想著八福晉這樣保養,又有一溜兒太醫穩婆看著,誰知道竟是難產!
到這個時候還沒生下來,就是難產了,周婷蹙了眉頭,這都快一天了,八阿哥又不在京裡頭,到時候問保孩子還是保大人,佟妃哪裡捏得起這個責任!若是叫皇太后作主……周婷苦笑,她哪裡是個有主意的人,何況她年紀大了,怎麼能經得住這個。
很快一屋子妯娌都知道了,光只瞞著太后而已,佟妃從昨兒起就沒露過面,定是在八阿哥府裡頭坐鎮,皇太后出來一看,剛要問,就被幾個機靈的把話給茬了過去。
到了這會子,大家心裡都有一杆稱,八福晉有個好歹大家也就是多一個後來的妯娌,若是皇太后有個好歹,那這些做主的妃子要怎麼跟康熙交待。
周婷提了心,面上雖笑,心裡那根弦卻繃得緊緊的。眾人再遮掩,談笑起來也有諸多顧忌,原來哪一天不提一回宜薇的肚子,今天愣是沒一個提起這茬來,皇太后一時想不起來,等到早請安順利混過去了,宮人扶著皇太后的胳膊往裡頭去了,她竟想了起來,轉頭問:“怎的不見佟家的?”
眾人一默,還是宜妃見機快,掩了口就笑:“咱們一屋子的杵著,老祖宗倒不念叨!萬歲爺走的時候交了一攤事兒給她,這會子定是忙呢,得了空必要給您請罪來的。”
皇太后就笑:“你們哪一個我不疼?就你一張利嘴。”說著轉了頭:“她在前頭辛苦,叫人給送些湯水過去。”
眾人自然應是,把皇太后送了回去才齊齊舒了一口氣,又相互擔心的望了一眼,德妃稱病沒來,周婷拉了怡寧就往永和宮去,把事兒留給了宜妃榮妃兩個。
德妃並不是真的病,許是出身的關係,她很懂得趨利避害,還沒得著信兒,就舀帕子包了頭,只說昨兒吹了夜風身上不爽利,周婷跟怡寧這兩個兒媳婦自然要往她跟前兒侍候著,周婷心裡再掛心,也知道德妃這是為了一家人好,也不辜負她的一片心,只坐在床邊,端湯送水,做個十足十侍疾的樣子來。
就連胤禛,母親病了,也要往後宮來一趟的,他的訊息更靈通些,怡寧避了出去,就當著德妃周婷的面說:“那邊眼瞧著不好,我們兄弟幾個,正想著怎麼往前頭送信呢。”
礙著德妃在跟前,周婷就沒細問,等送他出去的時候,她扯了袖子:“若是不好,要你舀了主意,你怎辦?”
胤禛立住了,八福晉生兒子還是女兒,他還真沒放在心裡,若要靠著這些小節去動大局,他也未免太沒用了,但周婷的問題卻問到了點子上,保了大人不如康熙的意,可保了孩子,胤禩又要怎麼辦?
周婷提著心看他,見他也沒決斷,眉頭一擰:“我去瞧瞧,有個什麼立馬報給你知道,就是要做惡人,也得討著另一方的好才是。”
胤禛看著她一怔,見她抿緊了嘴唇,搭在前頭的兩隻手緊緊握成拳頭,帕子攥在手心裡,目光灼然。他不欲叫妻子去做這樣的事,正擰了眉頭,周婷就先伸手過來拍了拍他的手背:“放心,我知道分寸,絕不給你惹了麻煩就是。”說著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