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池子水也還混不起來,偏偏在這個當口,這個撐的大阿哥與太子相爭幾十年的明相好巧不巧的病死了。
大阿哥就是明珠扯起來的一張虎皮,搖著這個爭權奪利,他的兒子們卻各有各的打算,喪事一完,分散的分散動搖的動搖,大阿哥眼看不妙還兀自不覺,自請看押胤礽,別人用來論事的時間,他用來求神拜佛外加羞辱這個老對頭,滿心滿眼的以為自己勝券在握。
根本就沒想過為什麼明珠死了,康熙遣了胤祉去祭,從頭到尾沒他什麼事兒,這意思就已經很明顯了。
似他這樣目光短淺,那些有些年頭的大家子自然不肯為了他效力,先不說博不博得出,就算博得出來,難道功勞還能大過明珠?大臣們也不是傻的,眼看著就算扶起了大阿哥,在他跟前也怎麼都越不過納蘭家的那幾個去,不如索性找個新的擁戴。
別人在那兒起鬨分地盤建立新勢力的時候,胤禛在家陪著周婷安胎。從八月底到九月初,整個京城越燒越熱,暑氣一點兒要下去的意思都沒有,八阿哥的府邸的門坎就快被人給踩穿了,幸好胤禛一家都挪到了莊子上,不然隔壁賓來朋往的,周婷這胎還真的坐不安生。
肚子裡的孩子已經三個月了,周婷才剛顯出孕相來,跟懷上酸梅湯那時候一樣兒,半點葷腥也碰不得,一碰就要吐,如今只能吃下些新鮮瓜果。
七月裡才診出脈來,怪不得胤禛離開那會兒她覺得燥熱,原來是又懷上了,京城裡諸事紛擾,胤禛卻縮在莊子裡不出頭,這會子出頭的,都得被康熙當作齊頭莊稼給一刀割了。
珍珠剝了一盤子葡萄仁遞給周婷,她拿起琺琅銀籤子插了個送進嘴裡,胤禛換好了家常衣裳出內室出來,見她眯著眼兒靠在迎枕上頭吃葡萄,笑著問:“可甜麼?”
周婷點了點頭:“倒比往年的還要甜上些,一共送了五筐過來,我留下兩筐,爺要不要往鹹安宮裡送一些。”
原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如今卻頸帶鐵鎖,一應用度更是一減再減,周婷雖跟太子沒什麼交情,但跟太子妃卻是時時打交道的,更別提東宮的三格格在這些嬸子裡頭跟她最親近。
胤禛跟大阿哥一樣領了看押胤礽的差事,雖不能替他去了鐵鎖,送些吃食卻是舉手之勞,胤禛也正有這個意思,他恐怕不過年底就要升親王了,既然在熱河時已經在汗阿瑪面前為胤祄喂湯送藥,此時更該善待太子才是,他還有復立的那一天呢。
“是該送些,二哥哪裡受過這樣的苦楚。”他可是從生下來就由著汗阿瑪親自帶大的,一飲一食汗阿瑪能從自己嘴裡省下來留給他吃,既然總要復立一回,不如他先把事做在頭裡,兩頭落下好處來。
這話一出口,周婷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嘴角一勾帶出笑來,她馬上就明白了他的用意,聽他嘴裡說得這樣正經,抬起手指頭刮刮臉皮,兩人相視一笑,胤禛往床沿上一坐,伸手摸她隨意挽在腦後的頭髮:“如今蹦得高,將來都摔得慘。”說完這句見周婷沒有反應,忍不住自誇:“似我如今這般行事,才是道理。”
屋子裡除了他們倆人再沒外人,周婷撐不住的“撲哧”一笑,歪在胤禛身上,他伸手拍她的背,拿了水晶盤子遞到她手邊喂葡萄給她吃。
周婷含一顆在嘴裡吸吮著,心裡為了胤禛打算,既然然要辦不如辦得漂亮些:“鹹安宮荒了那麼些時候,東宮裡頭女眷又多,爺總該請旨修一修房舍才是。”
胤禛搖搖頭,伸手捏捏她的鼻子:“住不長的。”
這句話一出口,周婷倒有些詫異了:“不在鹹安宮還能在處何?”忖著胤禛的樣子直起身來:“這樣的大事,難道還能一而再麼?”
胤禛伸手托住她的腰,嘴裡一疊聲叫她慢點,按著她的肩膀讓她重新靠回枕頭上:“自記事起,汗阿瑪待他就與待我們不同,你這些日子進宮千萬記著說圓和話兒,說不準這個月沒過完,汗阿瑪的主意就變了。”
“我記著二哥的兒女裡頭也有到年紀的了,雖拘在鹹安宮裡,難不成就不論婚嫁了?”周婷又咽了個葡萄進去,胤禛摸摸她的頭髮:“這此事你不必理會得,我自有安排,你只好好養胎就成了。”
說著想到了福敏福慧兩個那會兒一口咬準了周婷肚子裡是個弟弟的事兒,好奇的問道:“大妞二妞這回子,說你懷的是什麼?”
這兩個丫頭大概是被奶嬤嬤和身邊的丫頭教過了,再不肯說別的,每日打起招呼來也是衝著周婷的肚子叫弟弟的,想到她們倆那樣子,周婷就想笑,胤禛一看她的神色就滿意了,摸著她還沒顯出來肚皮得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