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餘的表情。
管易蹙眉,似乎覺得哪裡不對,可又說不上來。
眾人散去,西院終於恢復往日的沉靜,死灰般的沉靜。
楚瑜似想到什麼,怔怔地望著緊閉的門,低下頭檢視自己的雙手。
她的手中空無一物。
她搖頭苦笑,笑聲淒厲尖銳,如同瘋癲。
***
錢若水進了橫刀閣,抬步把杜恪辰甩在身後,率先進了寢室,讓夏菊和銀翹都出去,自己拿了一床被褥鋪在地上。
“這是做什麼?”杜恪辰推門進來,屋內的暖爐還沒有燒旺,冷得如墜冰窖。
錢若水不語,又拿了一條波斯的毛氈墊在上面,看了半天,又把毛氈墊在最下,把被褥蓋在上面。
他想起白天的賭注,“你真要睡地上?”
錢若水坐在梳妝檯前,一根根地卸去髮簪,卸到最後一根,簪尾纏著頭髮,怎麼弄都弄不下來。
她面露不悅,手腕微微用力,髮簪仍是紋絲不動,內裡絞了頭髮,疼得她悶聲連連。
杜恪辰走過去,放柔聲音:“本王幫你。”
她咬牙,奮力一拔,髮簪連同頭髮一齊落了下來。
啪的一聲,那髮簪被擲於地上,負氣地說:“這種會讓人難受的東西,最好是不要了。”
“你生氣了?”杜恪辰弱弱地問。
錢若水睨他,“命都差點沒了,要頭髮做什麼?”
“本王要是不那麼做,王妃會把罪名強加於你,不給你任何機會爭辯。”
“你就不擔心楚瑜回答對我不利,讓我因此而喪命?”問完這話句,錢若水自嘲地笑了起來,語氣清冷似霜,“也對,這是除掉我最好的藉口。”
杜恪辰接過她手中的木梳,動作輕柔地梳理被她扯亂的秀髮,“你以為本王有這麼傻嗎?倘若你真是細作,在被確認身份之後,將你除掉,這不是公然與皇上叫板,撕開一層本就不明顯的遮羞布。”
這好像是杜恪辰第一次在她面前承認,他和皇上之間的矛盾。
“可別人不這麼認為。”至少蕭雲卿不這麼認為,她想坐實錢若水細作的身份,藉此把她從杜恪辰身邊趕走。什麼仁德寬厚,都是做給別人看的。可蕭雲卿愛裝,錢若水也不介意讓她裝得更徹底一些。
“你也別怪王妃,她也是為本王著想。這些年,她既要打理落魄的王府,還要應付母妃時不時的刁難,受了不少的委屈。本王讓你移出內院,也是不想你們之間有更多的摩擦和矛盾。王妃此舉雖是欠妥,但都是因為本王。”
他掌中的厚繭勾住她的髮梢,扯得她生疼。
她嫌棄地攏住頭髮,側眸。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攤平手掌伸到她眼前,一臉的無辜:“不是故意的。”
“還說不是故意的?”錢若水抓住他的指尖,往下用力一掰。
“嘶……”杜恪辰直抽氣。
看著他皺成菊花的臉龐,她不無奈地大笑出聲。
錢若水不會有多餘的情緒,她與杜恪辰沒有所謂深厚的感情,相比蕭雲卿而言,後者是他的結髮夫妻,沒有意外的話,將會相守到老。而她,總有一日會離開。
現下,她與杜恪辰或許說是相伴會更加地妥當。
她對他有所隱瞞,他對她則是利用。
維繫他們合作關係的唯一目的是都想知道皇上的下一步棋是什麼。
沒有她,還會有下一人,杜恪辰深知這一點。
而錢若水想保命,想保錢家全族的命,她只能同意杜恪辰的計劃,至於他的心,能拿到是最好的,以後逃命的時候興許能少她一馬。
***
“呵欠……”錢若水接連打了數個噴嚏,“夏菊這丫頭,暖爐滅了都不知道。”
杜恪辰拿了袍子裹著她,“是本王讓人滅的,白天屋裡沒人,多浪費呀。”
錢若水詫異地看著他,“這各屋每月的銀炭都是定額的,王爺省著給誰用啊。這京城的王公貴族府上,一入了冬,暖爐都是常燒不斷的,宮裡還是地龍呢。可京裡比涼州要暖和許多,還沒入冬,涼州城已結了霜,不燒暖爐,王爺進進出出的,受了風寒,王妃又有藉口怪罪我屋子的侍婢。”
“你要是冷便燒著吧,本王的書房就不用了。”杜恪辰沒再說什麼,出門喊人進來加炭。
橫刀閣沒有粗使的丫頭,杜恪辰不喜歡總有人在身邊候著,能隨叫隨到的只有葉遷和王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