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可前方卻是黑暗無邊,唯盼那一點光亮降臨,卻是渺茫。
冉續在西北守了近一年,邊境安穩,無仗可打,每日練兵也比在茶馬互市為了繩頭小利而斤斤計較強上不知百倍。他天生就是領兵打仗的料,除了打仗,他還真是什麼都不會。錢若水讓他在茶馬互市做著馬匹的生意,他的馬雖然是最好的,可是卻賣不出最好的價錢,總要被她一頓數落。可他性子就是如此,直爽豪氣,就算之前被齊國公利用,也是存著報恩的心思,但他與杜恪辰的恩怨,他只能堂堂正正地在戰場上贏他。可是杜恪辰登基為帝后,他的心思也就淡了,戰事再起,必是生靈塗炭,若是為了一己勝贏,而枉妄黎民蒼生,他還談何為將。與錢若水在洛陽的那三年,不可謂不鬱悶,可為了生計,只得如此。
後來,重遇杜恪辰,臨危受命,點燃了他心中未滅的最後一點星星之火。
鎮守西北,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也不再做這樣的夢,可一朝披甲,已然不願再褪下。
這幾日,涼州時來了許多不明身份之人,大都是頂著商賈之名,卻無行商之實。冉續也行過商,每每出行時,必是節衣縮食,精打細算,務求一趟出門不能蝕本而歸。而這些人,出門住的是最好的客棧,雖不是上房,可還是一擲千金,身上穿著綾羅綢緞,喝著蘭陵美酒,以為這就是所謂的商賈。其實真的錯了,大錯特錯。
冉續不動聲色,照例巡防歸營,依著杜恪辰給他的飛鴿傳書,找了一名和錢若水身形相似的女子,在軍營不遠處置了一處房產,他不執營的時候,就會去那裡,一呆就是一整夜。出門時,那女子會送他出來,戴著帷帽,生怕別人看出她的樣貌。
錢若水在西北的訊息,是杜恪辰叫人放出去的,想讓冉續關門打狗。冉續磨刀霍霍,把宅子周圍的埋伏,挨個砍了,意猶未盡。
他怕打草驚蛇,不敢全殲。
杜恪辰再來訊息,命他不必留活口,這才能讓人相信錢若水必在西北無疑。因為害怕被找出來,才會保持警惕,在被人發現時,全部滅口。而他是冉續,殺些人也無礙的。
於是冉續就放開了手腳,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總之過得十分恣意。
冉續不是殺人如麻的魔頭,只是邊境安穩,無仗可打,平日裡有些小糾紛,也說不上動刀劍,他人一到那,聽說他的威名之後,都各自散去,不再執著。因土門關的互市之利,常有械鬥,也是因為他的到來,也漸漸地止息,沒再起什麼波瀾。可憑空冒出這麼多身手了得的死士,還是讓他頗費一番周折。
就這麼過了大半個月,冉續清點屍首,發現竟然殺了二百餘人。他連忙稟告杜恪辰,並加強了邊境的戒備。
杜恪辰收到訊息,氣得臉都綠了。
錢若水雖然身子不爭氣,可思維還是十分地清晰,看見他半晌無語,只是一個人靜靜地坐著,便知道發生了大事。他平日裡把情緒掩飾得很好,做了皇帝之後那份鎮定更是無人能及,尋常事情絕對撼動不了他。
“冉續那邊有什麼訊息?”錢若水扶著腰走過去,已是深秋的季節,他身上只一件單袍,她隨手拿了一件大氅,搭在他的肩上。
他回過神來,衝她微微一笑,凌厲的眉眼立即淡化許多,溫柔如斯,“醒了?”
握著她微涼的手坐下,圈她在懷,“怎麼不多睡一會,一天天涼了,別總四處走動。”
“無礙的,施先生也說了,讓我多走動。”錢若水安靜地倚著他,又問了一句:“冉續那邊可還好?”
杜恪辰冷哼一聲,“幾個宵小之輩,若是他都不能解決,還叫什麼氐族第一勇士。”這是他對冉續的信任,總之是一種十分奇妙的東西,之前兩個人殺得你死我活,戰場上數次相遇,又都是不服輸的性子,可冉續歸入他的麾下,兩個人之間雖然沒有過多的溝通,可卻是默契得很。
“既然都解決了,你為何還繃著個臉?”錢若水覺得自己若是不問,杜恪辰絕不會主動開口,他就是那種報喜瞞憂的性子,她如今快要臨盆,沒有太多的心思去猜,且已經走到這一步,也無需再有猜忌,還是開門見山,以免再有矛盾。橫豎她也活不了幾日,只想安安靜靜地走完。
杜恪辰把書信遞給她,“你自己看。”
委實是太過丟人,他難以啟齒,不知該如何對她訴說柳太后的惡行。他原想著,不過就是幾年的光景,出不了大的亂子,只要管易和簡颯看著,大的方向不改,就算柳太后無所作為,也不會影響國之根本。可誰能想到,她竟是如此地短視,才不過幾個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