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湘之的時候,他有一句話,讓我印象深刻。他說,他跟著周崇年是為了活命,周崇年活不成了,可他還想活下去,所以被招安。為了繼續活下去,他會守住南境。他明知道謀反是死罪,他除非有必勝的把握,否則他怎麼會冒此大險。”管易站在客觀的立場審視這一場所謂的謀反,“且全憑今上一面之辭,我真的很難相信這是餘湘之會幹的事。如果說他的謀反是真的,那他的必勝信念從何而來?”
杜恪辰也沒有答案,“可軍報不會說謊。”
“等到了南境再說。”管易還是留了餘地,“這一路上還是小心為上。”
杜恪辰點頭,“我入京的時候,帶了兩千的驍騎衛,這次全都帶出來了。我怕萬一留在京城,會遭到不測。”
管易深以為然,“可是錢側妃呢,今上雖然動不了她,可她到底是在宮裡,你怎麼能放心?”
“我派了人進宮,會暗中保護她的安全。”錢若水讓他最是牽腸掛肚,他十多年軍旅,從未有一次出征時這般畏懼生死。
“祖父說,錢忠英雖為人狡詐,他女兒應該也不例外。”管易這話卻非貶義,“她會有自保的能力,你應該放心。祖父還說,他也會入宮去探視她。”
“哦?魯國公這些年深居簡出,養了眾多門客,卻只談風月,很多人是不信的。他這回去探視佛兒,豈不是告訴所有人,他是站在本王這邊的。”杜恪辰輕嘆,“今上就更恨我了。”
“他是該恨你。他娶的皇后愛的是你,他派去的細作也愛上了你,他這一生只能用失敗來形容。”管易不喜歡今上,不喜歡他那種把什麼事情都放在心裡的個性,他更喜歡杜恪辰,直來直去,率性而為。
“你是怎麼知道她是細作的?”杜恪辰一直沒有問他這個問題。
管易說:“是王妃告訴我,她要除掉錢若水,保住厲王府。”
杜恪辰陰沉地問:“也就是說,之後所有的事情都是蕭雲卿所為?”
“可以這麼說。”管易有時候也覺得蕭雲卿有些過份了,“可她是雨燕兒的人,我不敢拿她怎麼樣,還好錢若水福大命大。”
杜恪辰大駭,“糟了我把蕭雲卿給忘了她還是厲王妃,她還能自由進出皇宮。”
管易也呆住了,“她不會對你的子嗣下手的”可這話說完,他也沒有底氣了。
“簡颯從王府逃出來的時候,有人劫持了佛兒,佛兒當時提過,我沒信她。”杜恪辰把細枝末節反覆推敲,“可後來那個人在京城又救了佛兒,京城有很多人都看到,雙瞳異色。根據佛兒的描述那個人很像是冉續,而且那個人你也曾經見過,就是在土門關劫走糧草的賊人頭目。”
管易完全說不出話來,良久才找回他的神智,“你在說什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冉續,那個已經死了的冉續。他怎麼可能還活著”
“不要忘了,那時我們急著回京,清掃戰場由徵北軍接手,未並親眼看見冉續被燒成灰燼。”
“難道這些都是齊國公的陰謀?”管易也感覺到事態的嚴重,“周崇年舊部氐族冉續,都是殿下您最輝煌的戰績。若這些都被一一推翻,殿下的威望蕩然無存,再也無法與今上匹敵。”
“老管,你覺得,兩千的驍將衛與三萬羽林軍,勝負幾何?”杜恪辰策馬前行,望著隊伍蜿蜒前行,忍不住心生疑惑。
管易說:“以一敵十五,不是問題。就怕不止這三萬……”
“龐統。”杜恪辰冷冷地下令,“你速聯絡派往南境打探訊息的斥候,若是三日內再無迴音,你親自往南境走一趟,務必在大軍到達之前查實謀反的訊息。王贊,傳本王將令,所有驍騎衛棄甲輕裝,進入戰備狀態。老管,你去和羽林軍的統帥套套近乎,摸清他此時出征的目的何在。”
錢若水在深宮倒是過得愜意自在,只是行動受了束縛,不能在京城的街面上閒逛。錢忠英已回朝堂,大小朝會過後,他必會請旨見她,確保她的安全。除了錢忠英,簡颯也會來看她。簡颯已不在大理寺任職,他被調回了中書,時常能進出宮禁。他會給錢若水帶來杜恪辰的訊息,大部分是行軍的簡報和南境戰事的慘烈程度,似乎是在提醒錢若水,此戰兇險。
錢若水卻不以為然,“簡子初,你報憂不報喜,意欲為何啊?”
“下官說的是實話。”在宮中有無數雙的眼睛盯著,簡颯謹守君臣之禮,“厲王殿下明知沒有勝算,卻還是去了,把你留在宮中自生自滅,難道你不覺得難過嗎?”
錢若水輕笑,“今上把我扣在宮裡,他不去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