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日尚淺,沒有經歷過與冉續的大戰,自然也就沒把他放在眼裡。對於行軍之人,哪一個敵人不是敵人,從來不用區別對待。
以雙方實力而言,鎮西軍人數佔優,無須擔心和冉續一戰。就算冉續有萬夫莫敵之勇,也有力竭之時。這就是戰爭,這就是戰場,沒有人能例外。
“你是說陛下只帶了千餘人,要相抗冉續的兩萬人”錢若水心驚難平,杜恪辰貿然出動,必然因她所起,若是戰敗,她難辭其咎。
蕭長信並不覺得奇怪,“陛下是長途奔襲,自然只能帶這麼些人,若是人多,如何起到偷襲的目的,且在取勝後難以全身而退。”
“你覺得他能打贏”
“為何不能”蕭長信皺起眉,“娘娘這是小瞧了我鎮西軍,陛下帶率都是驍騎營的精銳,雖不能全殲他們,但大傷元氣還是沒有問題。但是陛下的目的不在於此,他要的是冉續的項上人頭。只要冉續死了,氐族叛軍便是烏合之眾。”
“他要殺冉續”錢若水的手腳冰冷,背靠著牆身形晃動,衝著蕭長信大吼:“萬一他殺不了冉續呢你們想過沒有,他如今是一國之君,出不得半點的岔子,若是因此喪命,危及國之根本。他已經不再只是一個統軍之將,隨時可以馬革裹屍”
蕭長信從來沒見過這般失態的錢若水,粗壯的漢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他一直沒把杜恪辰當成是一國之君,如常地玩笑,如常地議事,杜恪辰在軍中也是全然沒有架子,與他們打成一片,以致於他忘了杜恪辰已經是天子的事實。
“末將這就帶人去追。”
宋平一直冷眼旁觀,見蕭長信提槍要走,才出言阻止他:“老蕭,你守著,我帶弓箭手支援陛下,從兩翼策應,以護陛下萬全。”
錢若水感激地看著他,“宋將軍,請一定要保陛下平安。”
宋平頷首,身材如松,悍然而立,“這是末將的本分。”
錢若水一路追出城門,千叮萬囑,宋平不由地側目,下馬向她再三保證,一定會把杜恪辰安全帶回來,可是他並不能保證,杜恪辰同意退兵。因為他一旦作出決定,就很難改變。而且,他向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他長途奔襲,必是已經謀劃周詳,他此一去,只能是策應於他,並不能影響戰局。
“難道宋將軍不知道冉續是何等可怕之人”
宋平神情淡漠,“不過就是一個敗軍之將。”
“連你也這麼認為”宋平向來穩重,從不出言輕狂,連他都不把冉續放在眼裡,錢若水頗是費解。
“娘娘不妨想想,要如何才能為夏家正名,不再受百年流離之苦。”
錢若水瞳仁收縮,怔怔地望著這個沉穩的漢子,“你”
“我宋氏一門為保護雲氏,也歷經百年滄桑,如今卻是百年來最好的機會,還請娘娘請大局為重,讓雲家重見天日。”宋平躬身一禮,“娘娘請回,末將必不辱使命,日後但有差遣,儘管吩咐就是。”
錢若水目送宋平的離去,長久難言,最後終是長嘆一聲,無奈搖頭。
自杜恪辰點兵出征離開已經三天過去了,仍舊沒有訊息傳來。
錢若水在城頭從日出等到日落,始終不見兵馬歸來,懸著的一顆心如浮萍般無處可依。樂觀的蕭長信也在第四日的一早察覺了不對,正在中軍大帳與田仲商議對策,一直到晌午時分都沒有出來。
日將落時,田仲率軍出城,蕭長信仍坐陣關內,以免生變。
“放心吧,陛下不會有事的,沒有訊息就是好訊息。”蕭長信出言安慰,雖然他也不能保證杜恪辰安然無恙,但冉續大軍至今沒有動靜,就說明杜恪辰並沒有失手。
“已經三日了。”錢若水不得不提醒他,“長途奔襲一般只帶三天的乾糧,如今三日已過,就算他輸了,也該毅然回營,從長計憶。”
蕭長信知她向來聰慧,沒有什麼事能瞞過她,“但也能就地取材,維持日常所需,這也是驍騎營將士的生存本能,陛下向來以軍中將士的標準要求自己,自然也能存活下來。”
“那你可知在南境時,他為救管易胸口中箭,為了救我,在重傷未愈時剜心取血,這連月來的征戰,已經讓他疲於奔命。他本該坐陣中軍大帳,指點江山,運籌帷幄,而你們卻讓他領軍出征,還是長途突襲”
蕭長信不知這其中緣由,被她這一番指責,心神大亂,“田仲也已經去了”
“此時正值寒冬,大雪封山,若是”
“娘娘,你快別說了。”蕭長信急了,“這是最壞的打算,你要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