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越把衣服往肩膀一搭,懶洋洋地夾著她往外:“走,洗澡去。”
雨像是終於下透,蔚藍的天空沒有一絲白雲。強光直接灑在地上,清早的溫度預示著一整天的高溫。
蘇夏頭髮半溼地抱著盆出來,發現食物領取處早就排了近百米的長隊。隊尾彎幾個彎,露在太陽直射的黃泥土壩上。
她頓時沒有吃東西的胃口:“輪到我們估計什麼也沒了。”
以為自己來得早,卻沒想到還有更早的,失策。
“能吃多少是多少。”喬越讓她去陰涼的地方等,自己站在隊尾排著。個子高大、身形遒勁的他站在人群裡格外惹眼。
蘇夏盯著看,心底暖暖的,被呵護的感覺。
約莫等到7點,門終於開了。排隊的長龍在一點點地變短,輪到喬越的時候果真所剩不多。
“麻煩你,四人份。”外加還沒見人的列夫和尼娜。
發食物的人收斂火爆的脾氣,將四個薄膜包著的東西恭敬地遞給他:“醫生,從今天開始,每天的食物都從早上一次性發完。”
喬越看著手裡的口袋,微微皺起了眉頭。
一張沒蘇夏手掌大的餅,一顆土豆,幾勺煮爛了的豆類。
一天的分量銳減不少。
蘇夏在樹蔭下都等得一頭汗,差不多等了小半個小時才見到任。她忙讓出位子給喬越扇風:“辛苦了。”
男人把東西拿了一份出來:“吃吧。”
蘇夏開啟口袋,一股略微發餿的氣息從裡面鑽出。
兩個人都是一愣。
“壞的?”
怎麼會是壞的?
她把裡面的東西挨著聞了一遍,終於找到了源頭。
……是豆子,在炎熱天氣中發出陣陣變質的酸味,紅色的醬汁似乎都起了一層不正常的白泡。
僅存的那點兒期待蕩然無存,蘇夏把袋子合上:“算了,我等中午的飯。”
喬越把她手裡的東西接過,將變味的全部騰到自己的口袋裡,再將土豆遞給她:“沒有更多的,這是一天的分量。”
“一天?!”蘇夏愣住,忽然有些難受:“我吃這點還行,你怎麼辦啊?”
喬越剛想勸她,耳邊的鬧聲讓他眉頭緊皺。
陸續有人發現食物變質,有些自知不容易選了別的吃。有些變得憤怒無比,甚至認為食物會不會在哪裡被剋扣了,一個個怒氣十足地站在院子裡罵咧。
當鬧騰的人群越來越多,煽動者集結一眾往穆巴那裡跑去,不要個說法誓不罷休。
原本寧靜的清晨一片混亂,喬越手快地拉著蘇夏後退,胳膊擋在她身前,才避免被人群帶倒在地。
不怎麼聽得懂的蘇夏也意識到事態變得嚴峻起來,臉色有些發白:“他們要做什麼?”
喬越望著人群消失的方向,搖頭:“先離開這。”
不是他不願意嘗試,而是現在的情況壓根不是他們這些“外人”三言兩語能控制的場合。
氣勢洶洶的人群直接撞開穆巴的大門。
咒罵聲尚未脫口,當大家看到房子裡面的場景,一個個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更有膽小的嚇得慘叫後退。
自殺了……
穆巴自殺了。
男人吊在屋正中,凳子掀翻在地,身體還在搖晃。
失。禁的小便順著褲管滑落,一室悶臭。
呆愣的人中有人大著膽子上前,看了眼吼了句:“快,帶他找醫生!”
幾個人爬上去把人快速包下來。穆巴黝黑的臉色變得發灰,舌頭微吐。
人群轟然,揹著人就往臨時診所跑:“快,找醫生!”
而尚不知情的喬越和列夫幾個正在盤算著接下來的打算。
是走,還是留?
“最起碼的生活保障都沒有,我們在這裡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如果今天只是個例,我覺得還是繼續留在這裡幫忙。但以後依舊沒保障的話,還是先撤離比較好。”
“誰能保障以後都會有食物?我們能向分部申請嗎?”
“我們的分量申請很容易,”喬越嘆氣:“但是這裡人多,只今天這種情況就已經鬧起來了,吃獨食很容易受到更大的牴觸。”
“那申請國際援助?”
列夫苦笑:“哪有那麼容易,這得官。方出面,不是我們在這裡喊兩聲就有效果。”
陷入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