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接起來的兩個行軍床一動就是吱呀吱呀的聲音,她躺在自己的那邊,閉上眼靜靜感受臉上舒緩的涼意。
真的好了很多。
“喬越……”
“噓。”男人捏了捏她的手:“閉目養神最好。”
嘴邊一圈都是蘆薈,確實也不方便說話。不知過了多久,有些昏昏欲睡。
喬越坐在床邊陪她。
蘇夏最近睡眠不好,面板在痛之餘也會發癢,曬傷的地方手臂上也不能倖免,連著幾晚都難受得失眠。
喬越陪著她從炎炎午後坐到日落。期間一直給蘇夏扇著扇子,連姿勢都沒換過。
一覺沉穩。
蘇夏感覺自己終於活過來了,甚至有種面板在水分滋潤下自我癒合的錯覺。
涼涼的,帶著些許癢麻。
蘆薈幹了又換,期間不知道喬越給自己換了幾次,全部揭下來後,紅腫真的消了很多。
再摸了一下臉,終於沒那麼脫皮了。
正想著以後每日一敷,床邊一沉,喬越坐在對面看著她。
“夏夏。”
或許是察覺他這一聲裡的情緒有些不對,蘇夏不明所以地抬頭,對上喬越的眼神後有些愣住。
很嚴肅,也像是壓抑著什麼,彷彿有濃墨翻滾。
而喊她的語氣也不像是平時親暱的口吻,像是有心事,聽在耳裡很沉。
“你……想家嗎?”
想家?
肯定想啊,不過……
蘇夏有些警覺,眉頭蹙起惹人憐的小尖:“怎麼問我這個?”
喬越盯著她看,像是在醞釀什麼,最終沉聲:“這次直升機來,你跟著左微走吧。”
啪嗒。
手裡把玩的蘆薈葉順著滑落,掉在地上。彎起的弧度仰面朝上,在一道斜入的夕陽中不斷搖擺。
從劇烈,到輕微,到漸漸靜止。
就像她的情緒。
蘇夏猛地抬頭:“你這什麼意思?”
喬越別過頭,像是在避開她近乎灼灼的視線:“我安排了人在喀土穆接你,直升機一到醫院,他會帶著你去機場,買最近一班回國的機票——”
話音未落,床板震動,蘇夏從上面跳了下來,後退兩步拉開距離。
她被這句話給刺激到了,胸口劇烈起伏,以至於隔了很久才能說出話。
“那你要走嗎?”
喬越頓了頓,睫毛蓋住眼底的神色:“專案時間沒到,除非上面下命令,我不能走。”
也不會走。
蘇夏沉默了很久,側著臉望著窗框上那排不知名的花出神,連帶著自己發的那一碗豆芽。
為明天改善伙食用的。
還有她種的土豆已經發芽了,西紅柿也冒出一截高。
可是喬越忽然說,要她走。
“喬越,你看著我。”
男人深黑的眼轉向她,這次終於不再揹著那抹夕陽,挺拔深邃的五官和臉上的表情全部被她捕捉在眼底。
“為什麼你每次做決定,都不問問我的意見呢?”
“先是新聞社,你和陸勵言商量把我調到娛樂組,問過我嗎?”
“再是來非洲,你把我矇在鼓裡,到了機場才說我要去。是,我是很高興也很激動,可是喬越,我心底還是有些不甘的,不甘為什麼最後一個知道的是我。”
“還有這次,你有問過我的意見嗎?”
喬越跟著站起,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你的意見是什麼?”
蘇夏騰地一下就怒了:“我的意見你怎麼會不知道?!我想留在這裡我不想走!這還用問嗎?!”
男人盯著她看,忽而勾起一抹笑:“留在這裡?”
“夏夏,現在還不是蘇丹最熱的時候,也不是條件最惡劣的時期,你連這一關都過不了,還怎麼繼續呆在這裡?”
蘇夏一愣。
“汛期一過會是更高的溫度,也是各種熱帶病爆發的高危時期。到時候我會沒時間照顧你,應該是沒有人會有時間照顧你。你是記者,已經得到了一批採訪材料,回去好好整理也是一樣,留在這裡完全沒有必要。”
“我只是,我只是……”
蘇夏張了張嘴,最後那句“想跟你在一起”怎麼也沒辦法說出口。
喬越這些話說得很絕。
她有種言語功能盡失的無力感。
她明白喬越的本意是為她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