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夏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安排簡直棒,快樂得簡直要飛起,直接背了個小包就出門。
可她剛到樓下,就發現一個男人正側對自己,坐在不遠的花臺上。
他的背有些佝僂,穿著一件過時的皮夾克,頭髮亂糟糟的,腳邊是一地的菸頭。
蘇夏瞄了眼,覺得有些眼熟,再走幾步,夾著煙的男人側過頭來,眼角的紅色斑點讓她的心咔嚓一聲,猛地懸了起來。
“蘇記者!”
蘇夏後退兩步,捏緊手裡的包:“是你啊,陳生。”
有這個印記的男人,蘇夏記得很清楚。
之前的那起跳樓討債正是他一手策劃的,而那些未知號碼的簡訊和論壇裡的煽動者,估計也是他。
當初為了調查清楚到底誰在拖欠工程款的時候,蘇夏幾乎採訪遍了裡面的牽涉者。裡面大多數是農民工,老實本分,偶爾有些情緒過激,可大家都沒有什麼花花腸子。
惟獨陳生這個人,卻讓她印象很深。
兜兜轉轉基本上是他煽動了這起討債,他給那群人傳播是“鼎盛集團”拖欠款的錯誤資訊,中間還訛傳了什麼她不清楚,反正陳生是這一切幕後的始作俑者。
蘇夏防備地後退,目光搜尋這一片有沒有別的人,可惜過年期間的早晨,一個人也沒有。
或許是看出蘇夏在尋求幫助,男人咧嘴,露出的笑卻沒達眼底。
“難為蘇記者還記得我。”
他把只抽了一半的眼丟在地上,也不踩滅。蘇夏盯著腳邊的那抹猩紅,鼻尖還能聞見他身上的一股子酒意。
“我等了你好久,蘇記者是個比較警覺的人。哦,也可以說是不是虧心事做多了,所以慢慢養成怕這怕那的習慣?”
原來跟蹤自己的人,是他。她沒想到陳生會這麼大膽,大白天的在自己小區樓下守著。
再看那一地菸頭,肯定是昨晚都留在這裡。
小區門禁嚴,沒有刷卡和鑰匙他也進不去。
一想到這個人坐在自己樓下守她一晚上,不寒而慄的感覺從腳底往上湧。
蘇夏皺眉,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顫抖,甚至還有些兇:“你找我什麼事?”
“既然敢寫那篇報道,也應該知道我找你什麼事,”陳生步步逼近,蘇夏汗毛都起來了:“你好好說話!”
男人吐了口唾沫,眼底一片猩紅:“我好好說話,你能聽?”
“你想怎樣?”
陳生忽然伸手,捏著蘇夏的手腕。
他的力氣很大,蘇夏用力掙扎都掙不開,她急得想呼救,嘴又被他用力捂著。
掙扎間包掉在地上,裡面的東西倒了一地。
“你老實點,否則我不客氣!”他口裡有一股隔夜的煙味,開口隨呼吸噴灑在臉上,蘇夏的眼睛瞬間就紅了。
她知道小區裡到處都有攝像頭,寄希望物業能第一時間看見。
陳生把她拖到綠化帶背後,那裡兩側都是小葉榕。這裡的冬天不怎麼冷,榕樹枝葉繁茂,擋住了兩人的身影。
蘇夏開始掙扎,陳生猛地把她掀在地上。
這裡有差不多5個階梯,人撞在結實的地面再滾下去,發出一陣悶悶的重物落地音。
她被摔得七暈八素,背和手肘直接磕在樓梯凸起的尖面,腳踝劇痛無比,連著手肘附近也是。
平時哪裡磕破了都怕疼得嬌氣,這會直接有點喘不過氣的感覺。
恐懼在心底蔓延,蘇夏拼命撐著手在地上爬著後退:“你究竟想做什麼?這樣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改文。”男人嘴裡冷冰冰蹦出兩個字。
蘇夏沒回過神,抱著疼得快麻木的右胳膊:“什麼?”
“你寫的那個文,改!”
已經發表的文,蘇夏沒有更改的權利,有權的只是陸勵言。
蘇夏此刻巴不得他提條件,有條件才有商量的餘地。
她後退著爬起來:“好,我改。”
“在這改。”
蘇夏瞪圓了眼睛:“這裡沒電腦沒網路我怎麼改!”
陳生的目光從蘇夏腫脹的腳踝那裡掃過,知道她不能跑,蹲下捏起蘇夏的下巴,逼得她直視自己的眼睛:“手機。”
蘇夏忍痛:“好,我的手機。”
“用我的。”
這個人很警覺。
蘇夏怎麼敢讓他拿自己的手機,她自己的賬號許可權壓根就不能改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