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樑上有一道睫毛投射的陰影。不知是真睡還是假寐,一派淡定閒適的樣子,彷彿顛簸與自己無關。
蘇夏往喬越身邊靠了下。
男人感覺到她的害怕睜眼:“正常現象,不用擔心。”
她湊過去很小聲:“可這飛機那啥的事件頻率很高啊。”
頭等艙裡並非只有他們兩個,蘇夏雖然聲音小,可小小的空間本來就安靜,瞬間有人的表情不太好。
她不好意思地訕訕賠笑,打算結束這個話題,轉頭就見喬越看著自己。
她捂著臉:“怎麼了?”
男人收回視線,淡淡道:“我只是想看你究竟有多笨。”
“近幾年的墜機事件幾件是天氣和機身故障引起的?遇襲和操作失誤算主流。”
蘇夏忙給他使眼色,可週圍的臉色更不好了。
一陣沉默。
她坐了會覺得很無聊,繼續找話題:“喬越,你坐過很多次飛機吧?”
“恩。”
“有沒有遇到什麼很恐怖的事?”
“沒有。”男人說完沉默了下:“倒是有一次。”
蘇夏來了興致:“說說。”
喬越環顧了下週圍,才低聲道:“你確定?”
得到新聞記者雞啄米似的點頭回應,男人伸手摸了下鼻尖:“一次在埃非,坐小飛機從奧塔到基納,就是承載11人那種有些年頭的運輸機。”
“然後呢?”
“然後在降落時遇到了沙暴。”
“《鳳凰劫》?”蘇夏條件反射想起某部電影場景,覺得後怕:“然後呢?”
喬越垂眼:“墜毀前盤旋,機長放棄自己生存的機會讓我們跳傘,可時間並不充裕,很多人來不及,所以11人裡只有3個僥倖活著。”
他說這個的時候口吻很淡,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可蘇夏卻震住了。《鳳凰劫》裡的飛機遇到沙暴,墜落沙漠但所有人都生還,可他們11人裡只活出3個,喬越就是其中之一。
她愣愣地看向他,喬越臉色淡淡的,甚至沒什麼多餘的表情,這幾秒間的生死瞬間卻被他用輕描淡寫的口吻敘述。
她忍不住:“當時……你在想什麼?”
“想?我如果把時間浪費在‘想’上,恐怕我們之間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坐在這。”
冷靜,沉穩,越緊要的關頭越有清晰的判斷力和執行力,自控能力強大得可怕,這是所有認識喬越的人給的評價。
蘇夏看著喬越,像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他。剛想說什麼飛機忽然劇烈地一抖。若不是安全帶繫著,蘇夏整個人都出來了,好多人嚇了一跳,驚呼聲此起彼伏。
“怎麼回事?”
“以前都沒這樣過啊!”
有氧氣面罩彈出,機身幾次不穩後終於抖得不那麼劇烈。
彈起又跌回座椅,她揉著隱隱發疼的尾椎骨,滴答的廣播聲響起。
“女士們先生們,我們的飛機正遇上強氣流有些顛簸,請大家系好安全帶,帶小孩的旅客請保護好您的小孩,期間衛生間暫停使用,謝謝合作。”
好在搖晃只是一時,剛說完動靜小了很多,蘇夏慢慢吐了口氣。
徐徐飛過N市上空,視線下一片白茫。
北方城市縱橫有序,道路很直,公路上漸漸能看見跑著的車輛以及兩側的堆雪。
他的城市,她來了。
第5章 未知簡訊
蘇夏是典型的南方人,說話軟糯個子纖細,面板跟才剝了殼的白水蛋一樣。同時也是典型的南方怕冷動物,下飛機在機場待著還不覺得冷,一出門,整個人在寒風中凌亂。
銀裝素裹的世界從照片抬到現實中,樹木和修剪整齊的萬年青上全是雪,路面溼漉漉的,兩側堆積的雪差不多有花臺高。
N市的天氣依舊不好,沉甸甸的烏雲在頭頂壓著,風有些大,吹得她的頭髮到處亂飛。
喬越帶著她等計程車,察覺到蘇夏凍得哆嗦,微微側過身,幫她擋住凜冽的寒風。
頭髮終於乖順了很多,蘇夏鼻頭髮紅,聲音都凍變了形:“喬越,你不冷嗎?”
男人外邊只穿了一件灰色大衣,微微立起來的領口用來擋風,裡面的那層薄毛衣更是看著都冷。他這麼穿顯得身形修長高挑,往大圍巾加厚實的羽絨服的人堆裡一站十分惹眼。
喬越揹著光,五官有些模糊:“還行,沒出國的時候每年習慣去冬泳,不怎麼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