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上時,我抬眼跟他四目相對,眼睛都不眨一下,徑自回道:“會。因為你會害我內疚一輩子,害我每天晚上睡覺做噩夢,怪自己為什麼讓你變成這樣。”
匡伊揚聞言,幾秒之後,他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輕聲說:“那就好。”
說完,他別開視線看向別處。
我眼眶含淚,努力壓了一下,這才道:“伊揚,就當我求你了,你不要再這樣了行不行?你不希望我跟你小舅在一起,我們已經承諾你了,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在一起的。以後我們各自過自己的生活,再也不往來了,行嗎?”
匡伊揚不看我,也不應聲。
我忽然覺得很無力,因為他就像是一個在跟自己賭氣的孩子,我跟他講不清道理,只好低聲道:“你不要逼我……”
匡伊揚說:“我逼你了嗎?如果你不在乎,我就算死你也不會多看我一眼。”
我說:“你這是逼我慢慢忘記你從前對我的好……”
匡伊揚露出自嘲的笑容,說:“終於知道一往情深屁用都沒有,只有薄情才讓人記得最長久。”
我喉嚨一哽,很低的聲音回他:“可我喜歡那個永遠都單純善良的你。”
匡伊揚說:“晚了。”
我沉默很久,這感覺像是坐在高考的數學課堂上,我面對著一道很重要的考題,而眼看著交卷時間就要到了,我卻越發的急切,反而變得束手無策起來。
我倆都不說話,很長時間之後,還是我最先出聲:“我保你出來,你出去之後如果再打架鬥毆,嗑藥不學好,我保證這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你。”
匡伊揚一動沒動,只是淡淡道:“放心,我還會進來的。”
我很生氣,因為他軟硬不吃。強壓著心頭火,我皺眉道:“匡伊揚,你是活不起了嗎?我不就是不愛你嘛,就算我愛過你小舅又能怎麼樣?你是覺得我們現在過得比你好?比你幸福嗎?如果你的目的是看著我們心痛,那我告訴你,你成功了。”
說罷,我站起身,轉頭往拘留室門口走。
剛剛出了大門,我的眼淚就掉下來了。許一凡跟李竺柯在外面等我,我擦乾眼淚才走過去。
李竺柯擔心的拉著我的手,輕聲道:“子衿,怎麼樣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直到許一凡低聲道:“我認識這裡的一個小頭,如果你想把人弄出來,多交點保證金就可以。”
我不是差錢,而是差事兒。
聽警察說匡伊揚發狠出去之後定要弄死一個人,以他現在的狀態,我怕放他出去也會出事。正當我踟躕著到底該怎麼辦的時候,之前接待我的那名警察走到我們幾個面前,出聲問我:“你弟弟怎麼樣了?”
我一臉的欲言又止,警察卻說:“你弟弟也是真走運,剛才醫院那幾個被打傷的人打來電話,說是不告你弟弟故意傷害。如果你想保他出去,交三千的保證金就可以了。”
這下好了,不用我糾結了。
我交了三千塊錢,然後去拘留室接匡伊揚。帶他出去之前,我不得不警告他:“我會給你小舅打電話,叫他過來接你,你們一幫人把人家都打到住院還想怎麼樣?別再鬧了,就算你家再有錢,出了人命一樣罩不住你。”
匡伊揚面無表情的回道:“別給他打電話,我不想見他。”
我說:“再讓你這麼混下去,你遲早要關進來。”
匡伊揚無所謂的說:“在外面在裡頭不都一樣?”
我被他懟的氣不打一處來,他從我身邊經過,邁步出了拘留室。外頭的警察看著匡伊揚說:“小小年紀又是打架又是嗑藥的,看你把你姐姐氣的,她剛才出來的時候都哭了。”
匡伊揚都往前走了兩步,似是忽然想到什麼,他轉頭看向警察,問:“他們住哪個醫院?”
“什麼?”警察一臉迷茫,一時間沒聽懂。
我卻一下子反應過來,氣到直接衝到匡伊揚面前,瞪著眼睛,厲聲道:“你想幹嘛?不想好了是不是?!”
匡伊揚欺負我比他矮了半頭,視線直接越過我的頭頂,看著我身後的警察問:“之前被打的那幫人,現在住哪家醫院?”
警察問:“幹什麼?去給他們道歉?”
匡伊揚冷著臉,沉聲道:“幹什麼你管不著,你就說他們在哪家醫院?”
匡伊揚是真的瘋了,人還在警察局,他就想著出去之後惹事了。
我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乾脆拉著他的衣服,連拖帶拽把他弄出了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