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臉上的怒意不減,語氣卻和緩了些,
話是這樣說,可是也得權衡了輕重厲害,你應該知道什麼是大局,怎麼能逞這匹夫之勇?
慧妃身子顫抖,淚盈於睫,不知是倔強還是羞惱,她半句話也不說。我嘆了口氣,語氣裡似無奈似憤慨,慧妃娘娘身為一宮之主,更是未來的天下之母。於情於理都不能任人折辱,如今常婕妤持寵而驕,依仗著皇上的寵愛覬覦後位,皇上……皇上忙於前朝事務,竟然就沒有察覺到常婕妤的心思,而在背後裡,常婕妤更不知道在皇上跟前潑了慧妃娘娘多少汙水,竟就挑唆得皇上對娘娘成見深重,其實說起來,這一切,全都是那位常婕妤在使壞,娘娘不過氣性兒大了些,然而未來的一國之母,自然是不容他人有半點輕慢的,請太后不要再怪娘娘了。
太后此時方長嘆一口氣,恨恨的對慧妃道,
我知道你也委屈,嗯,算了,你起來吧。
慧妃像是委屈得極了,她擰著身子依舊不動,我忙雙手去扶了她起來,邊輕聲的勸,太后也是為著娘娘好,娘娘也消消氣兒罷。
等我們全都起了身,太后張嘴想說什麼時,卻又停了,她端起茶碗並不喝,只靜靜的似在想著什麼,許久,她擺擺手,你們回罷。
我扶了慧妃慢慢的退了出來,到了門外時,我方才輕聲的道,其實,今天我們大家全都急了,如今滿宮裡都知道太后待嬪妾親厚,只怕皇上會起疑心呢?
慧妃腳步一頓,一雙丹鳳眼微微上挑的落在我的臉上,
呀,那怎麼辦?
我輕輕搖頭,
太后今兒原本想著要做成兩件事,一件是晉嬪妾的位分;另一件,就是要藉著錢彩雲的口來打擊常婕妤。可恨那錢彩雲竟然因為害怕常婕妤的榮寵風頭,將矛頭轉到了安婕妤身上,更引得皇上遷怒娘娘您,唉……,我轉頭看向慧妃,我們終究……都太急了些!
慧妃臉上有著微微的白意,她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愣愣的站了一會兒,這才抽回了手,頭也不回,徑直上了鸞轎,直回錦元宮而去。
等到那頂繡了大團芙蓉花的硃紅鸞轎去得遠了,我的唇邊方才慢慢的溢位笑來,好,很好,雖然如今我已經不知道到底是誰在演戲給誰看?然而,事情到底是按著我需要的方向發展了,太后和慧妃一心只想將我重新扶持起來,藉以打擊常婕妤,然而她們再也想不到,同樣的計謀,我早已經在她們身上用了。
向著在宮外等候的裁雪微微一笑,我轉身在前,直向蘅香院而去。
蘅香院裡,常珍珠連摔了幾個名貴花瓶,正坐在貴妃榻上喘著粗氣,我站在門口看著她滿臉怒意,心裡快意,臉上卻滿滿全是吃驚擔憂的表情,她抬頭看到我,不覺臉色一寒,喲,是沈常在來了,她陡的轉臉罵著春杏,你這個瞎了眼的狗奴才,沈主子來了你也看不見麼,還不快去扶進來,說到扶進來這幾個字時,她的語氣裡分明是無盡的譏諷和意味深長。
春杏答應一聲,趕緊來扶,我輕輕推開她的手,柔聲吩咐,你們先退下罷,我陪娘娘說說話兒。
島共介圾。
春杏有些猶豫的回頭看常珍珠,常珍珠的目光落在我的臉上,見我神色定然,她這才點點頭,命春杏和裁雪都退下了。
你如今深得太后的歡心,眼不眨兒的就連晉四級,這麼大的晉級宮裡雖然不是你一人,卻也是極少的了,沈凝霜,你當年的榮寵就是因為太后而起,之後的落勢也是因為太后,如今你重新得了太后的歡心,風頭漸漸又起,想來要不了多久,就該重登皇貴妃之高位了,啊呀,難得沈主子還能想著來看我?
等春杏和裁雪全都退下了,常珍珠身子一歪靠在軟墊上,豪不掩飾語氣裡的酸意和諷刺。
我也不惱,只輕輕一笑就走到她跟前的繡墩前坐下,兩眼一掃地上的碎瓷片兒,開口卻是,婕妤娘娘經過了今兒早上的險事,難道半點想法也沒有麼?
常珍珠臉色一變,
沈主子什麼意思?
我的臉色也變了下來,
嬪妾哪裡敢有什麼意思?嬪妾此來,只是想跟婕妤娘娘說句實話兒,我定定的看著她的臉,道,那日在御花園裡,那位錢彩雲確實沒有說過太后和慧妃的壞話,是嬪妾賴她的。
啊,那你……,
常珍珠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一雙杏眼大睜的瞪著我,
你……
我輕輕的向後靠在紫檀木四喜如意條紋的案几上,笑意瑩然,那錢彩雲欺我位分低微,人小言輕,竟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