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已經白了,眼神撲簌心虛,不敢看我,半晌,她才開了口,聲音卻是低不可聞,“奴婢年少時進宮至今,那位枯禪大師奴婢也只是略有耳聞,其實也並不知道他什麼的。”
眼見她如此,我知道她定是不肯說的了,倒也拿她無法,只得又笑了轉問其它的,於是,我隨口又問,“你當初伺候的那位才人,叫什麼,生得可美麼?先帝待她如何?”
這倒真的是我隨口而問,她卻依舊遲疑起來,眼神閃爍躲閃著不肯回答,我頓時就覺得有點兒惱了起來,臉兒一沉,將手裡的書往桌子上一拍,道,“既然嬤嬤覺得為難,也就罷了,你回去歇著去罷。”
邊上小青見我不高興,忙過來對那王嬤嬤道,“可是該死了,娘娘不過愛聽些古話兒,又沒叫你去詆譭誹謗誰,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就這樣吞吞吐吐的沒個爽利,問這個不曉得,問那個不開口的?”
見我變了臉色,那王嬤嬤這時也有點子慌,我平時很是抬舉她,她的日子相比往年裡,很是好過了幾分,對此,她原就有著幾分感激,此時見我有點惱,她唯恐我發怒於她,慌忙笑道,“奴婢不為難的,只是年代久了點兒,奴婢得仔細想想,可不能胡說給娘娘聽呢。”
我臉色稍雯,將身子緩緩靠進軟墊裡,懶懶道,“那你就好好想想罷。”
她做出思索的樣子,道,“那位才人開始時只是蘭妃娘娘身邊的一個宮女,對了,蘭妃娘娘就是如今的太后。”
“哦,竟是太后當年身邊的人麼?,”我頓時來了興趣。
“是的,當年,先帝后宮也並不是很廣泛,皇后以下位分最高的,就是蘭妃娘娘了,蘭妃娘娘為人賢淑謙和,很得先帝的喜歡,先皇后也很敬重她,那位才人就是蘭妃娘娘當年一個貼身使喚的宮女,”王嬤嬤說起往事,神情裡不由自主的帶了些神回。
她停了一停,又道,“這個宮女生得也真的是好,更彈得一手好琴,聽說也是個大家的女子,只因為家裡人遭了事,她才被罰入官裡,送到宮中做了使喚人。”王嬤嬤說到著裡,很是感嘆,“先帝常去看蘭妃娘娘,偶然見到她,不覺就喜歡了,蘭妃娘娘很是大度,就命她伺候了皇上,可沒想到,竟然就有了身孕了!”
“有身孕了,那倒很好啊,”我嘴上這樣說,然而心內著實不以為然,一個罪籍之女,依著宮裡規矩,就是生了皇子,也一樣是身份低微,佔不得高位。
那王嬤嬤一砸嘴,也笑道,“正是呢,當時皇后只生了一位公主,蘭妃娘娘雖說有過兩次生育,可生下來的也是公主,加上別的妃嬪娘娘們生的,先帝當時共有五位公主,卻沒有一個皇子,先帝急著呢,一見這個宮女有孕,也不管她是不是罪籍,當即就封了她為才人,並因為她愛梅花,賜了“梅”字為封號。”
“一個才人就賜了封號,”我不禁訝異。
“是的,這裡面還有個緣故,就在她查出有孕沒兩天,蘭妃娘娘也緊跟著被查出有了喜訊,先帝很是高興,直說是她帶來的吉祥好兆,這才對她格外恩惠。”
我這才釋然,點頭道,“原來如此,倒也難怪。”
王嬤嬤接著道,“當時蘭妃和皇后也大是高興,對她是百般照顧,伺候她的奴才都是精挑細選的,奴才就是其中的一個了,雖然並不是近身服侍的,但是梅才人就和娘娘您一樣,待人是極寬和的,奴婢當時很是暗自慶幸呢,”王嬤嬤說到這裡,神色間仍然唏噓不已,倒叫我心裡一陣黯然。
“那,這位梅才人後來生的是皇子還是公主啊?又是怎麼歿了的?”小青性急,在邊上催著問。
那王嬤嬤頓時臉色一黯,聲音也低了許多,“唉,哪裡還有什麼公主皇子的,分娩時,聽說是一位公主,卻是倒生難產,母女雙亡的。”
“啊,”這倒是我沒有想到的,當下心裡只覺得“咯噔”一下。
只見她接著道,“蘭妃娘娘當時也正是要生的時候,被這件事兒一驚之下,動了胎氣,就在當晚,蘭妃娘娘生下了一位小皇子。”
她看向我道,“這位小皇子就是當今聖上了。”
我微微點頭,小青又問,“那,後來呢?”
“後來?”王嬤嬤看了小青一眼,“先帝原倒也有幾分悲痛,可當蘭妃娘娘生下了小皇子後,先帝他就……”
她停住不說,我卻為那梅才人暗自神傷起來,是呵,先帝所關心的只是皇家子嗣罷了,她縱然再美再好,在別的妃嬪終於如他所願為他生下龍兒時,他的心裡,哪裡還會有一絲一毫記得她的!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