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
“娘娘怎麼了?”蔣秀過去揀起護手套,小心的將那紫貂毛理得順了,笑道,“這可是皇上才賜下來的呢,說是總共只有三套的,除了太后皇上,就只娘娘有,滿宮裡的人不曉得多眼饞,娘娘卻只拿它來撒氣。”
我疲累的靠坐在暖炕上,小茶過來脫下我腳上的鹿皮小靴,將我的腳泡進一盆熱乎乎放了草藥的水裡,不停的揉捏推拿著,我頓時舒緩了起來,這才看著蔣秀笑道,“小蹄子,我不過說了一句,你就有一車的話出來,真真是反了。”
蔣秀卻不怕,將那護手套收好了,過來笑道,“奴婢倒不敢造反,奴婢只是擔心那護手套若是壞了,娘娘是沒什麼,咱們這些個做奴婢的,只怕就要倒黴了,”她指著在內殿裡伺候的小青小茶道,“只怕咱們三個加起來,也抵不上那一根紫貂毛兒的,娘娘好歹憐惜著些,就是疼奴婢們的了!”
小茶忍不住撲哧笑出聲,我指著她咬牙,“罷了罷了,我只明天命人去訪一訪,瞧誰家的老夫人厲害的,我只將你嫁去她家做媳婦兒,讓你那厲害婆婆治你去。”
蔣秀頓時騰的紅了臉,小青小茶此時全都笑得打跌,我的心裡也終於鬆快了起來,小茶給我捏完了腳,尋了雙白絹子做的軟鞋給我穿上,早起時鋪在暖炕上的被褥還沒有收拾,她託著我的兩腳放進被子裡,這邊小青就拿了軟枕給我靠著,問,“小姐早起到現在還沒有用膳呢,小福備了清粥和幾樣小點心,這會子就端上來麼?”廣狀餘亡。
我被她這一提醒,倒真覺得餓了,點一點頭,那邊小茶就出去和了裁雪,將早膳端了進來,我邊用邊問蔣秀,“再幾天就是除夕了,年例分下去了沒有?”
蔣秀忙拿了一個小冊子過來唸給我聽,“寧瑞宮裡按娘娘的吩咐,送的是和咱們這裡一樣的,錦元宮裡也是按著夫人的供例送的,就只有棲霞宮安婕妤那裡,別的還好,只那冬棗兒,攏共那麼幾簍子,原本每個宮裡只能送一碗嚐個新鮮的,她卻橫豎不滿意,總說內務府欺負她,說送去的是別人挑剩下的,來回折騰好幾次,她還是不高興,最後竟然將那一碗棗兒盡數撒在了院子裡。”
“是麼?”我不悅皺眉,然而我很快舒展了眉頭,“她想來是在跟咱們找茬呢,她下面再鬧,就將東西全抬去她屋子裡,說我說的,今後東西全盡著她先挑,等她挑過了,再送太后和皇上的。”
小茶頓時笑了,“娘娘這麼著,還不將她嚇死?”
我笑著放下碗,“軟刀子磨人才是最厲害的,已經是大年下了,只要她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倒也不必再去生事端。”
蔣秀點點頭,又翻開一頁道,“這上面是替宮裡眾位主子娘娘孝敬外戚的禮單,娘娘要不要看看?”
我接過來隨手一翻,就指著我家裡的那一頁道,“這上面的是按皇后例送的了,雖然我掌中宮令,但到底不是皇后,你將這個改改,按妃例送,”想一想,我又道,“賞皇后家裡的東西不能少,好歹她還有皇后的名號,這也是皇家的臉面,別叫外人瞧著蹊蹺。”
蔣秀一一的應了記下,我這邊命人撤去了早膳,舒服的躺了下來,才想著閤眼睡一會兒,卻又想起一件事來,“秀兒,那個……那個揀兒一家,有著落了沒有?”
蔣秀神情頓時一黯,無聲的搖頭,道,“聽那王侍衛說,那一群黑衣殺手和那小毛一家子,就像是憑空消失了,竟然一點訊息也沒有,皇上每日都過問這事,提刑司已經連著兩位提刑官被革職了。”
我默然不語,心口那個地方又隱隱的痛了起來,隔著窗子,聽著外面依舊撲簌簌下個不停的大雪,我心內如貓抓般難受,已經大半年了呵,揀兒,你到底去了哪裡,是死――還是活?
閉上眼,又是那孩子溜圓黑亮的大眼睛,然而只是一瞬間,就又變成了睿兒臨死前信任依賴的目光,呼吸頓時痛到發窘,想著那瑾夫人和皇后,我暗暗銀牙緊咬,等著吧,都等著吧,我沈凝霜絕對不會讓你們有翻身的時候!
梅花清冽的香氣被炭盆裡的暖氣熱熱的一烘,漫天漫地的溢了一屋子,蔣秀她們見我合了眼睡了,忙都悄悄的退了出去,屋子裡靜諳起來,只剩下桌上的銅漏不時“滴”的一聲。
唯有除夕這天我是高興的,我如今的身份今非昔比,按律娘和大娘都已經被進為夫人,除夕正午時,誥命公主們進宮辭年,我因掌了中宮令,當下就和太后並排的坐了接受著眾人的拜覲,冷眼看那靜國夫人時,只見她臉上再不見半點兒當年那種目中無人的氣焰,面無表情的向我磕了頭,就走去一邊兒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