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那一天，就過世了。父親很不待見我，覺得我是災星吧，而我母親……”他停頓了一下，才又說：“據那些照顧我的阿姨們說，我一出生就送進保溫箱住了一個多月，出院以後直接送到M市郊外的一座別墅由她們照看。名牌奶粉吃到好幾歲，家教請的都是德高望重的名師，讀的是貴族子弟學校，出入有豪車接送，可那又怎樣？除了一年一度的家族聚會，我連父親母親的面都見不上……”

韓馨無法想象，這個握有沈鴻集團最高權杖的人，兒時居然那般寂寞。他稱呼爸爸媽媽，都是用很古老的詞彙。

“所以，高中畢業我就選擇出國，打算再也不回來，如果不是我大哥出事的話……”沈宥再次停頓，似乎不想說下去。

韓馨突然明白他為什麼一開始就羨慕媽媽來M市就做飯給她吃是很幸福的事，此時她已不必知道太多。她動動嘴，卻不知道說什麼。

——這個高高在上的人，即便心中十分渴望親情，也不是她三言兩語就能安慰的。

“我想你大概都不知道我大哥出什麼事。”沈宥突然望向她。

韓馨點點頭，她跟公司的人並無深交，絕對是八卦絕緣體。

“墜機。”沈宥平靜地說，然後喝了一口水。

韓馨受驚不小，她只知道沈宥是董事長的二兒子，從未想過大兒子為什麼沒在公司，原來竟然早已離世。

“可笑嗎，飛機事故機率那麼小，竟然被他遇上了。”沈宥口氣裡更多的是埋怨，他說：“真希望出事的是我……他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而我只是一個備用品。如果不是他過世，我甚至都不可能接到父親的電話，更別說接管沈鴻。為什麼要讓我回來呢，只因為我有沈家的血脈而已……”

為什麼沈宥掌管了沈鴻的一切權力，卻始終沒有更高的職稱。韓馨似乎明白了，聽了他那一些話，心情也跟著沉重許多。

“嗯……去吧！”韓馨點點頭，她不想再繼續聽他說其它了。這樣就夠了，她寧願不知道這些內。幕，感受十分糟糕。

“你開始同情我了嗎？”沈宥挑了下眉。

“你想讓我改變主意嗎？”韓馨反問他，不想明說此刻他的表情會讓人誤以為剛剛那些只是隔故事。

“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狡猾了？”沈宥指了指她面前的玻璃杯，示意她喝。

韓馨嘬了一小口，清水裡飄著淡淡的檸檬香，不澀不甜。她說：“說得好像你很瞭解我。”

“當然了。”沈宥也放下玻璃杯，望著她說：“我雖然不是閱人無數，不過看人心性倒是很準的。”

“那可不一定！”韓馨輕笑著，高興把他從沉重的話題引出來，剛剛那種沉悶的氣氛她實在不喜歡。

“所以，我可以去你家白吃白喝三天咯？”他的喜悅勝過憂愁，以前的事畢竟已經過去。

“沒辦法，我媽實在太好客。”她不經意地聳聳肩。

“我更喜歡叔叔。你跟他感情很好。”沈宥真心說道。他捕捉到她的小動作，那模樣煞是可愛，她肯定不自知。

“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嘛！”韓馨說起爸爸也是笑眯眯，不過隨即想到一大堆事沒做，連忙站起來：“嗯……還有什麼事嗎？我得下樓了。”

“去吧！”沈宥仰頭，手指玻璃大門。

韓馨飛也似的跑出去，沈宥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拿出手機買過幾天去韓家的禮物。

大概五分鐘後張妙妙就回來了，她關上門，神秘兮兮地湊到他背後。

“怎麼樣了？”沈宥早有察覺，依然拉著手機螢幕。

張妙妙立即覺得無趣，悻悻地打消偷看的念頭。她坐到另一張沙發上，條理清晰地說：“我跟李超說了，如果他再找韓馨麻煩，他就有麻煩了。”

“只是這樣？”沈宥頭也沒抬。

“我的職位只是總經理助助理……等等，沈總，你是不是禁。欲太久了！居然在辦公室……”張妙妙眼尖地發現沈宥解開的兩粒紐扣。

沈宥意識到了什麼，他的眼睛離開手機螢幕轉了一圈，並不低頭看領口，而是若無其事地說：“張妙妙，我們韓馨跟你能一樣嗎？”

“你什麼意思？”張妙妙從沙發上跳起來，一副火冒三丈的樣子。

“字面上的意思。”沈宥繼續看他瀏覽的網頁，不與她爭論。

張妙妙不甘示弱地繞過那排沙發，把辦公桌上的手提電腦搬到他面前，放好，點開，皮笑肉不笑地對他說：“沈總，您有78封郵件沒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