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件不適意。然而就是這般的為難,明夏也少有在人前表現,不為別的,單是為了盡心盡力的東方阡陌,細緻入微的侍女怡兒桃兒,以及那個真心為她焦急的雲柏。
為了叫明夏行動便利,這個小院內的任何屋子都沒有門檻,那是東方阡陌叫人送來輪椅後,立刻叫了工匠來改建的,沒有門檻沒有臺階,甚至在她現在的這個院子裡,就是個小坡也沒有的。
身為主家已經如此用心,她一個寄人籬下的,哪裡還能再有半點愁苦呢?不是不敢,是不願意,明夏不願意叫東方阡陌因為自己表現出來丁點的不滿意,而自愧起來。
那太沒良心了。
“呀,大小姐,你想回來怎麼也不叫我?看手痠……”一眼瞥見明夏的身影在門口出現,忙著給明夏做衣裳的怡兒連忙站了起來。
說起來,如今的怡兒可是明夏的救命恩人呢,若不是她冒死攔住了雲柏的馬,現在的杜家二娘子只怕早就已經是一抔黃土了吧?
明夏笑笑,不甚在意地道:“你家小姐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這個輪椅還轉的動的。”也不知東方阡陌在哪裡尋得師傅做的,說起來,這輪椅的效能的確不錯呢,雖然比不得現代的那些高階貨靈便,但在這個大唐朝已屬難得,就是她自己推起來也不費力,好用得很!
“大小姐……”怡兒早放下了手中的活計,她兩手推著明夏,口中不依道:“你是小姐呀,這樣的粗活就該叫我們來做,你都做了還要我幹什麼?”
“好啦好啦,本小姐的丫環怡兒是大大的有用,我認輸了,以後能者多勞,有事全都叫你去做,怡兒姑奶奶可滿意了?”最近的怡兒總是囉嗦得很,尤其是被雲柏偷偷帶到這明溪山莊之後,越發有更年期的傾向,嘮叨起來簡直沒完,比盧氏小翠還要婆媽,這可真叫明夏發愁,以後倘若怡兒嫁不出去,那她豈不是要養她一輩子?
那可真虧了。
然而心裡卻是暖洋洋的……明夏現在雖不是眾叛親離,但也算是孤家寡人一個了,難得還有個怡兒忠心耿耿地陪在她的身邊,這份情誼,就是一世也還不完。
怡兒又例行嘮叨開來,說什麼大小姐要注意身體保持身份,已經是及笄的大姑娘了云云,總之一句話,叫她混吃等死,啥都別做!
這怎麼可能呢?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明夏本就是個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性子,單憑怡兒那幾十天的耳邊風,是半點也動搖不了明夏的心思,可見怡兒這般認真的關心著她,明夏真的不忍心反駁,一如她不忍心叫自己的焦慮憂傷表現出一絲一毫一般。
“你呀,就是心慈手軟,除此之外皆算可以,然而卻只怕有一天會栽在你這唯一的弱點上……”
這是宋老頭曾經對明夏說過的話,那時候他說完了臉上卻仍是一片憂戚,惹得明夏笑了一回,還信誓旦旦地講著,她才不會叫自己限於絕地,那是愚善之人會犯的錯誤,她不傻,故而絕不會走到那個地步……然而未說出口的卻是,即便因此而栽了,她也不會後悔。
無愧於天地便成,錢財都是身外之物,千金散盡還復來,有什麼好憂慮的?
是的,她那時候說的的確沒錯,錢財沒了可以再來,一點憂慮都不必,可是人呢,親人沒了,還能再回來麼?
這念頭叫明夏心中一慟,臉色便蒼白起來。
“……大小姐,你怎麼了?”正念叨得分外投入的怡兒不經意間看見明夏的模樣,頓時驚撥出聲就要去尋大夫,明夏還沒來得及制止,便聽得門外又一聲驚呼,一個小小的身影夾帶著一陣冷風刷的跑進屋來,卻是桃兒。
桃兒一手提著個食盒,見怡兒驚慌的在明夏身前詢問,忙放下食盒也湊了上來,這個丫頭卻是比怡兒更加膽小的,因此也更驚慌,二人你嚇我我嚇你,倒是叫明夏哭笑不得了,只得壓著心裡的苦澀,向二人輕斥道:“我一點事都沒,你們倆個這是做什麼?”
明夏難得的板臉,怡兒和桃兒便都住了口,只是惴惴地望著明夏的臉,好像能從中看出些什麼來一樣。
“罷了,你們先出去吧,我想靜一會兒。”還是不淡定啊,每當想起杜禮盧氏三娘他們仍然被困在大牢,明夏的心裡便是忍不住的悲傷,如今天冷了,可不知遠在長安的爹爹孃親三娘小郎們,可有被蓋,可有衣暖?
眼淚無聲滑落,她已經有多久沒見過小郎那調皮搗蛋又愛撒嬌的小臉兒了?她有多久沒見過三娘語出驚人恬妞文靜的笑了?她有多久沒見過杜禮那溫和而寵溺的笑容,聽過盧氏那靦腆而輕柔的語聲?
而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