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扒開擋在眼前的樹枝,就看到了那個暗室裡的銀麵人也就是降臨的主子正舉著劍對著地上躺著的男人,在他的周圍橫七豎八地倒著不少屍體。於是我相信了他真的是武功高強以一敵百的高手,不是妄自吹噓。
銀麵人說:“蘇名揚,書在哪裡?”
蘇顯然是受了重傷,虛弱地說:“即便是我死你也別想得到那本書。”
銀麵人輕笑了一聲,“本宮最見不得別人威脅。好,我成全你。”說著手裡的劍就刺了下去。
我大叫一聲“不要”,拔出腰間的軟劍直刺而出,擋開了那一劍。
銀麵人這一劍明顯沒有使上幾分力道,居然能被我一把軟劍彈了回去。
銀麵人一驚,看著我低低地說:“是你?”
我倒是沒有想到銀麵人記性這麼好,降臨殺手沒有一千少說也有八百了,他居然能記得我。而我被他這一看先前的氣勢丟了大半,怕死的心情很是複雜,低著頭說:“主公恕罪,煙洛無心冒犯,只是因為此人是煙洛摯友,才冒死相救,望主公饒恕。”
這番話說出口我都覺得自己幼稚,我一不自量力的小螳螂出來擋車還要求主公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他勢必要殺的人,哎,笑笑就行。
銀麵人果然笑了,很誠實地告訴我,“別說他,今兒個你也別想活著走出這裡,降臨對待叛徒的方法很多,但你既然喚我一聲‘主公’顯然是聽到了我與小紅在密室的談話,倒也罷了,橫豎都是一死,我就不為難你了。”
我正琢磨著要不要和他說聲“謝謝”,順便交代一下身後事尤其是我收藏的銀子和銀票,地上的蘇掙扎著起來抓住了我的褲腳,啞著嗓子說:“雖然不知姑娘為何出手相救,但蘇某銘感五內,若有來生定當相報。姑娘定然不是這人的對手。還是莫管蘇某,獨自逃生吧。”
亂世天下,往事悠悠(24)
我回過頭本想深情地說一句“蘇,能和你同年同月地死在一起我已經覺得很幸福了”,可是一看清地上男子的臉登時愣在那裡,眼前這名叫做蘇名揚的男子的確和我素不相識。這是一張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臉,他不是蘇。我真想順手給自己幾巴掌打昏裝死也好,怎麼會傻到為了陌生人斷送了自己的小命,真是……
我說:“你是誰?”
那男子很納悶地一邊吐血一邊說:“在下蘇名揚,敢問姑娘芳名?”
被你害死了!
我傻笑著望向銀麵人,揮舞著雙手極力地想解釋卻找不到合適的說辭,只能把那一看就是假話的實話實說:“主公,一場誤會,一場誤會,我認錯人了。”
銀麵人自然不會接受我這樣荒唐的解釋,提劍而來,招式凌厲,殺氣騰騰,透過衣服刺傷肌膚,不到七招我就已經抵擋不了了。
當他的劍刺穿我的胸膛的時候,我突然笑了,相信我嘴角的笑容一定很美,因為那銀麵人的劍勢一頓,生生停住了。我想那是一種毀滅而絕望的美,卻也是解脫而安寧的美。死得這樣乾淨這樣荒唐也算是一件好事,只是九泉之下無顏面對爹爹和一家老小罷了,只是與蘇的三月之約無法履行罷了,只是再也見不到我的小樓哥哥罷了。嗯,再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小樓哥哥。”我最後一次叫出了他的名字。
沒有成為他的妻是我今生的遺憾。
其實,我是很羨慕姐姐的。
這些爛在我心裡的話怕是永遠也沒有機會說出來了。
時光一晃,恍然間似乎又回到了景瑞十七年,那個開闢了一個王朝的開國君王——恭帝兩腿一蹬魂歸西天的年份,也是天下亂世拉開序幕的年份。
那一年我七歲。
雨後初晴,天色如洗,陽光正好,在碧色的長空中淡淡鋪瀉開來。
我逆著陽光蹲在地上挖第十二條蚯蚓,剛揪住它滑膩膩的半截身子,管家光伯在我身後喊了一聲“二小姐”,我手一抖蚯蚓逃跑了。
光伯說前廳來了貴客,爹爹要我過去。
這位貴客自然是爹爹絮絮叨叨了好些日子今個終於來了的三哥,我的三伯伯。算上爹爹在內他們共有七個結拜兄弟,而今只剩下了爹爹、三伯伯和七叔叔,其他的叔伯我自記事起便沒有見過,也好奇問過旁人,都說從來沒有見過其他的幾位。
我到前廳時姐姐站在爹爹的身後,她穿著紫色織錦的衣裙,上面繡的穿花蝴蝶滿眼紛飛,長睫深眉,粉紅雙頰,已經是個美人了。
爹爹指著一身泥土的我,笑著和三伯說:“這便是我的二女兒,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