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就彆扭,怕堂堂肅王之後要跟著這狼賊從小就要瘋在馬背上、滾在泥地裡。如今可好,跟了神箭手的伯父,早早地肩上就扛了弓。只是此刻落在眼中,是這麼的有趣。
“走,先去見四哥。”
“嗯。”
……
抱著小的,領著大的,四個人剛到正院門口,就聽得堂屋的臺階前忽地一亮,簾子打起,“老六!”
陌生的聲音好是爽朗,雅予猜想這該就是老四蘇赫。自在烏恩卜脫面前失態之後,雅予早早就告誡自己,還剩一個,這一個有天藍色的眼睛,模樣必是不同一般人,更自見了漂亮的小巴圖,才知道這天藍色竟彷彿透明的一般,忍不忍就能讓人看痴了去,遂叮囑自己見了蘇赫萬不能再多瞧一眼。可眼看著大步下了臺階迎來的人,雅予還是好愣了一刻。
看不清他眼中的顏色,可這模樣、這身型卻與賽罕是如此相象!闊肩束腰,濃眉挺鼻,風塵僕僕而來帶著邊疆領軍人的逼人風采,一臉的笑容曝出腮邊的酒窩淺淺相嵌讓這張英俊的面容頓時生動親和起來,相比之下,自家男人那過於精緻的眉眼倒顯得有些陰冷刻薄了。
來到近前,蘇赫張開手臂用力拍在賽罕肩頭,兄弟二人夾著小景同,談笑問候將那一場死劫拋去無形。雅予也趕緊上前施禮,屈下了膝卻張不開口。蘇赫是堂堂的附馬爺、正經的宗王族,汗庭上、中城裡人稱為赫王爺,而親近他兄弟的人又稱他為四將軍,如今輪到雅予倒實在不知該叫什麼了。
“叫四哥!”
不知是否也沾染了自家媳婦兒的性情,蘇赫笑著虛扶,張口就道,“弟妹快起!”
“喲,老六,你這兒子可還認得你啊?”
清亮的聲音,揶揄的口氣,自是來自娜沁兒,臺階上走下了一身雪白、娉婷嫋娜的公主,衝著小景同聳聳鼻,“養不熟的小狼崽子!四伯跟你阿爸多少像,一年都不肯開口叫一聲!”
小傢伙也不知聽懂了沒有,小手握著胸前的弓,繃著淚花花的小臉兒一副堅強不屈的模樣看著娜沁兒。
“哈哈……”
眾人逗笑,一起讓著往堂屋去。雅予錯下一步,走在最後,不經意間正看見蘇赫拉了娜沁兒的手牽著她上臺階。雅予頓時紅了臉頰,卻見那兩個無事人一般,十分隨意。一年的分離他們也是苦,奇怪的是如此親暱的動作看起來竟並非久別重逢、情難自禁,似是那舉手抬足間無心的流露、多年的習慣。想起了娜仁託婭的那句話,說娜沁兒“從小跟著他,纏著他”,如今想來,外人眼中只見其一,豈知他這些年也早已習慣了“領著她,護著她”。曾經雅予最是傾心於那海誓山盟、綿綿無期的男女之情,如今,心底暖意融融盼的,想的,最羨慕竟是這彼此親人般的依賴。紅顏終老去,年華不再,卻這彷彿血脈相連的守護,縱是生死又如何相隔……
兄弟妯娌落座在正廳中,下人奉上熱熱的奶茶。娜沁兒從賽罕懷裡強抱走了小景同放到雅予身邊的高几上,非要逗著他叫雅予“額吉”;賽罕與蘇赫邊喝茶邊詢問著這一年烏德爾河和探馬軍的情形。幾個人正說著話,娜仁託婭從外頭進來,雅予趕緊起身,不待她行禮,娜仁託婭就抬手攔了,那面上像是有事,未與他們多寒暄,徑自走到了賽罕身邊。
“老六,趁著今兒在,幫嫂子個忙。”
賽罕聞言放下茶碗,“怎的了?”
“後院的雲奕身子不適好些時了,你給瞧瞧去。”
賽罕蹙了蹙眉,“找大夫瞧就是了,我去怎麼合適。”
“嘖,”娜仁託婭嗔了一聲,“要是旁的大夫能治,我還勞動得了你?你瞅瞅這方子,我怕傷著了。”
賽罕接過看了看,還了回去,“都是女人養身子的,傷不著。”
“怎的傷不著?是藥三分毒!”
聽娜仁託婭語氣當真重,賽罕趕緊正色問道,“她是怎的不適?”
“不想動,吐酸水,又懶怠吃東西,有些時候兒了。她這身子一向單薄,脈不穩,我想著別是有孕了沒把出來?”
“什麼??”
噗!!賽罕這邊驚乍的語音未落,蘇赫已是一口茶水噴在了地上,抬手抹了一把脫口恨道,“真是活見了鬼了!”
“哈哈……”看蘇赫樣子,賽罕大笑,娜仁託婭登時皺了眉,雅予也覺得好是莫名。
“這是怎的了?”於這兄弟倆的不尊重,娜仁託婭動了嫂子的氣,“沒大沒小!看我告訴你三哥去!”
賽罕笑得受不得,擺手道,“去去去,趕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