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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那什麼?”

“咱們,咱們的親事呢?”羞什麼,已然夫妻了一年,還羞他做什麼!“不是說出來就成親麼?”

“誰說的?”

“太師夫人說的!”

“這不還沒出來麼?我每日帳子裡都有人看著,咱倆,如何住得,嗯?”

他伸手攬她的肩,話裡話外只管逗著閨房趣,她一把開啟他的手,身子卻也沒再動,低了頭。賽罕歪頭瞅瞅,她真是惱得狠了,竟還是捨不得離了他,這落寞的小模樣,他真真心疼得緊,一把攬倒扣在身上,手臂狠狠地用力,整個將人兒鎖在懷裡……

早聽三嫂說她總在打聽他、盼著他,一封又一封的信傳到陰暗的地下陪著他。清秀的字跡上聽得到那甜甜可人的聲音,他每日讀,每日看,卻是一個字都回不出。一年前為著自己一時興起的私心強帶了她走,那個時候只一心想著要霸了她,何曾仔細想過有多長久……冰天雪地,渺無人煙,若非她每日暖在懷中,逗他說話,給他寬心,他不知道自己可能當真受得那彷彿許多年前漫漫沙漠般走不出去的荒蕪……

除了阿莉婭,從沒有人知道那片沙漠在他心裡埋下了什麼,賽罕也以為這一輩子他都要像狼一樣圍群而居、圍群而動,用撕咬征服獵物和土地才能往前走。卻沒有想到這麼一條軟綿綿的小魚兒,驚驚乍乍,要他護,要他疼,每天都要洗得香噴噴地鑽被子裡禍害他,還要為了一兩句酸詩跟他賭氣;吃什麼都是美味,粗布輕紗,萬種風情;月下給他跳舞,炕上壓他的氣勢,人間極致的溫存讓心底那發黴的陰影徹底曬在了日頭下。原來,從這片荒蕪中站起來,竟不再是與野獸搏命地活著,是與她的日子,回味無盡的日子……

她傷了,他心如刀絞;已然離不了她,卻又不知道該怎麼疼她、栓住她。牢裡這些日子靜心地想,這天長地久究竟該怎麼起頭?終是有了主意。

親筆書信傳去各兄長處,白節這一天要他們齊聚中城,為他迎娶他的妻。六封書信飛鷹傳送,其中有一個特別之請傳給大嫂烏蘭。那一次在沙漠中,烈日暴曬之下耗盡了他的精力,一頭栽倒再無神智。誰知夜裡醒來,發現自己竟是沒有被滾燙的沙子灼傷,手裡還莫名地抓起一小塊石頭。月光下,指頭肚大的小石頭涼涼的,發著幽藍的光芒。他揣在懷裡,背起阿爸又整整走了一天一夜……

阿莉婭說這是罕見的藍晶石,是上天賜給凡間的靈石,保佑他災病不沾身、一生順暢。彼時他不能聽,眼中血紅瀰漫,一路往回走他把那顆石頭送到了額吉的床頭。額吉微笑著說,這寶石正是你眼睛的顏色,往後送給能留住你眼睛的人。他無話,悄悄塞在了額吉的枕下……

額吉走了,把它留給了大嫂烏蘭,說替六兒看著,等著他來要。賽罕曾以為這一輩子他都不想再看到那塊石頭,可地牢中他卻心心念念、終是知道了那石頭的歸處。他要親手做個懸墜兒,摘下小魚兒的頭巾,掛在她眉心……

如今的情勢,成親的排場講不得,賽罕卻特意在書信中懇請各位兄長要安排她從四哥府上出嫁。他的小魚兒孤苦伶仃,卻是堂堂大周朝的郡主,為了他,她什麼都不要了,今生今世連自己的姓氏都不能再提……公主府,兩個虛字只能算是她這無用的男人送給她的虛禮……

其實,他知道她不在意,他也知道她在意的是什麼。這一回生死之劫牽動了汗庭幾處暗中爭鬥,作為很多人眼中早“該死”的人,賽罕此時自由與不自由都一樣,一年半載之內,絕不會讓他再碰到兵權。若擱在從前,不知要怎樣惱怒,如今他反倒覺得一身的輕。依三哥的意思是要把他留在身邊,做兄弟,做幕僚。可賽罕卻有自己的打算,這一年的時間,他要好好地養養他的小魚兒。

在往波斯去的路上一處綠洲所在,那裡有個十分雅緻的名字:琴煙島,起因是一片不知從何而來的湖水。本是一潭靜水,卻每到月圓時候湖面上便會蒸起嫋嫋輕煙,伴著潺潺的漣漪。那水聲彷彿輕輕絃音,落在他敏感的耳中天籟般美妙。那裡沒有牧群,人們以耕種為生,牲畜皆出體力。田地與湖水,一旁就是金色的沙子,人間奇景常在沙漠蜃影中顯現,那是他在漫步邊際的沙漠唯一支撐的力量。他一直念想著要再尋過去看看,如今就帶著她去。清涼的湖水,清涼的月,想不出配上那輕紗嫋嫋的舞姿該是怎樣如仙如幻……

懷中靜了好半天,賽罕低頭看,火光裡那長長的睫毛撲扇撲扇的,她到底是睡不著了,手臂緊緊環著他的腰,一聲不吭。還在賭氣吧,他輕輕撫摸那小頭巾,不肯為她開解一分,想想幾日後帶著她和景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