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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部分

大好的時光。男人的耐力實則遠不及女人,力道可練、氣可攢,可所謂精神須得養蓄。夜夜歡歌,再是龍精虎猛也根本耗不得年少,更況眼前還是個金玉軟柔砌出來的坯子。

脈絡清,病根深重,若是尋常風月場上的富家子弟,嚇唬嚇唬也就罷了,慢慢調養,能保命延壽就是大功德。可眼下該如何是好?看著面前空白的紙張,賽罕輕輕吁了口氣站起身,踱到窗前。原先與魚兒閒來榻上也常聊,記得她說起那姑表哥哥,只道任性討寵、喜怒無常,當年老父嚴厲尚且不曾約束,如今更是無所忌憚。眼下的病情已然沒有兩全齊美的法子,是該給他助興,討他歡心,而後悄悄隱退?還是下狠手慢功根治,負一時之重,得長久之計?

窗外雨幕漸薄,原本將要傍晚的天也似亮了起來。賽罕佇立窗前,百思不得解。他怎敢篤定?如今雖已身無牽掛,卻更是割捨不下。絕去巴勒莫的虎狼之師,他只是個無半分勢力的小大夫,一旦沾惹上這天下獨尊,治得好是累贅,治得不好就是死路一條……

“主人,”

賽罕應聲回頭,阿木爾恭敬地候在身邊,因問,“怎樣?”

“那駕車從咱們鋪子出來一直穿城而去,晌午的時候在西城德慶茶樓吃飯,像是還點了曲兒。用過飯,馬車又折轉回來,沿途只走僻靜小巷,最後出城往南繞到了壽熙園,奴下沒法子再跟。”

賽罕聞言輕輕一掙眉,壽熙園乃是太后吃齋禮佛之處,依山靠林,清靜雅緻,心道果然是謹慎。“你看清了?”

“千真萬確。”

聽聞主人不再作聲,阿木爾起身,悄聲問,“主人,那人究竟是誰啊?”

賽罕微微一笑,雙手抱拳沖天拱起,“當今聖上。”

……

將入六月已是一片繁華,京城的天氣不比草原,總要溼潤幾分,再是無風少雨,日頭一曬一整天。

雖說自北山受傷大失元氣,賽罕身上再不見那炙熱,可眼瞧著外頭明晃晃的依舊有些燥。好在或公或私,一日總是忙碌也便少了計較。此刻夜靜,安置景同睡下,賽罕回到自己房中用涼水好好兒洗了洗。出浴後見這無人小院只一小彎月好是清涼,便大敞開門,只著了中衣坐在案前,夜風習習而來,人神清氣爽,總算靜下心來。

端起手邊的冷茶抿了一口,賽罕看著案上新下的藥方與施針的脈絡圖,仔細斟酌。原本開藥鋪、行醫館不過是存身的權宜之計,為的都是把通往肅王府的路鋪平整。怎奈事世難料,眼看著就要被聘為小王爺季景同的貼身侍奉大夫,卻無意無奈接下個天下獨一的病者。為著這一個人,賽罕深居簡出不敢再過多出入官宦世家,以免樹大招風帶來不測;更不敢從此駐入肅王府,守護妻兒。繼續在東城坐診,醫館不再擴張,更多地接攬布衣百姓,隱於民間,讓那位病者來得越覺安心。

手下是大周的江山、九五之尊,更是自己的性命與長久的計較,賽罕不得不小心謹慎,七日一個藥方,捕捉他每一處細微的病情變化。好在這位皇帝雖是心急,倒還懂得病來山倒、病去抽絲的道理,對短短時日已見的成效尚覺滿意。且為著這不能與人言說的羞病,與這冷麵寡言的大夫有了些與旁人說不得的親近交情,偶爾還會說起那禁忌之地的趣事。賽罕聽著,手心捏汗小心應對,暗中合計興許有這麼一位病者並非全無益處,許是有朝一日要堪大用……

提筆蘸墨,又在那藥方之上稍加改動,正要重新謄寫,敏銳的耳中傳來輕紗撫地、撩//人的聲響,賽罕抬起頭……

纖腰玉帶,霞冠霓裳,清水芙蓉著出牡丹的顏色,耀眼的光華,惹盡風流!四目相對,真真是好久不見,華服閃灼掩不住冰清玉潤,月光小燭,盈盈楚楚。這些時日將將暖熱的人與心又生分了許多,只這思念一絲一環一扣一繞,解也解不開,此刻印在彼此眼中周遭都不見,不嗔,不怨,不動,也不響。

“進來吧。又沒人,還得我去迎駕啊?”

他終是擱了筆,低沉的聲音傳過來,雅予那不管不顧熱熱奔來的心忽地湧起一股酸楚……

看那小嘴撅了起來,人站在門檻外就是不肯動,賽罕只好起身走了過去。

撲面來清新的水汽香,淡青的水綢中衣兒沒有形狀,軟軟滑滑的柔勾出那山一般的骨骼,春意融融的倦怠;日頭風雨捶打出的膚色燭光裡透著水浸的光澤,濃眉高鼻,幽藍如洗,刻薄的稜角在這清幽淡然的沉靜中只若精心雕琢,再辨不出半分增減之處,彷彿是那天宮中主司情意的神靈下了凡間,嘴角一絲不經意輕蔑的笑紋都撥在人心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