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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而後?這如今情勢不穩,要後到哪裡去??再者,既留下就該隨軍調配,怎的還單另住了出來?五哥此番實在是矯情,說她是女子,不可著軍中男人照看,亦不可使喀勒族人,以防有異。這可好了,多少的事還得勻出空兒來去看她,真真是……

“將軍!”

賽罕正自顧自嘟囔著犯堵,耳聽得身後有人叫,刺啦啦,又尖又細,百靈哨子一般,直劃得這夜空都要亮了。不必轉頭也知道是誰,果然一陣小風旋過腰間,那人便撲楞楞出現在眼下。

“渾撞什麼?洗臉沒?”

“前兒剛洗過!”

“好樣兒的啊。”賽罕伸手用力揉揉那戴了狗皮帽子的小腦袋,任這裹了一身皮子、像只小野物似地歡蹦亂跳的小人兒隨在了身邊。

這小東西其實是個丫頭,只是活了這十二年從沒人把她當過丫頭。風裡來雨裡去,跟在賽罕身邊毛絨絨的活像一隻小牧犬,只是這小牧犬不是牧羊,而是牧狼。

淵源起於小丫頭的爺爺,草原上一個神奇的獵狼人。當年被賽罕募在軍中,可惜不久就死於一場罕見的雪災。這一去留下相依為命的小孫女,連個正經名字都沒來得及取,只渾叫乳名:諾海兒。賽罕將她帶回本是想託人寄養,誰知這剛剛六歲的小東西竟似能通獸靈,馴得小狼仔與她嬉戲玩耍,親如手足。驚歎之餘,賽罕再捨不得放手,從此養在了身邊。

營里人都知道,誰要是惹惱了六將軍,活不出去的可以去求求小諾海兒,只要她肯去,十之八//九死不了。只是在這小東西眼裡六將軍是天,神仙似地供著,守在身邊一雙小眼睛黑晶晶閃亮,總像是隨時要撲上去撕咬膽敢靠近的人,小野狼似的,誰又敢輕易招惹?

“將軍,毛伊罕這幾日燥得厲害,腿上的傷也不讓我碰。昨兒跟那幾只小的打架,還真上嘴咬了!”

“你也不瞧瞧日子,這都什麼時候了,該放了。”

“旁的也就罷了,前兒還放了兩隻呢。可這,這是毛伊罕哪!”

看那氣也氣不憤的小樣子,賽罕笑笑,這隻小狼是去年春天打獵小諾海兒獨自扒到的穴,偷出這一隻還沒斷奶的小崽兒,險些沒被母狼撲死。自小揣在懷裡養,親得不得了。可狼性難改,更況又是到了暮冬時候,因勸道,“人家也想做娘了,攔得住麼?趕緊放,再拖就錯過今年的季了,小心急了咬你。”

諾海兒一跺腳,狠狠咬咬小牙,“這沒良心的!走吧走吧!往後再不抱奶崽兒了!”

說著話已是來到大妃帳前,賽罕站住腳,“這話可早。今兒叫你來知道是為何麼?”

諾海兒想了想,搖搖頭。

賽罕瞥一眼帳簾,略壓了聲兒道,“往後給我看著這裡頭的女人。”

“是將軍的女人麼?”

“嗯。”賽罕頗是心煩地應了一聲。

“哦……”將軍的女人們不是這兩日就要起程往大營去了麼?諾海兒沒太聽懂,可也不多嘴,只問,“那看著?怎麼看著?”

“病秧子,一個人撐不住。”

“嗯。”諾海兒點點小腦袋,“那她是我的主人?”

“你記住,只有我才是你的主人。她麼,有病有事搭把手,只要不死就行。”

“是!”

交代完,賽罕轉身示意人挑起了帳簾。

厚重的皮簾打起,一股暖熱氣和著刺鼻的藥味撲面而來,衝得賽罕不由就皺了皺眉。

人將將進得帳來便被熱暈所圍,賽罕血熱,天寒地凍也是薄袍一件,此刻這熱攪著心煩直衝腦門。心燥,碳盆再多兩處,這帳子都要點著了!只管待客,也不知心疼碳錢!

打眼看,帳中遮了屏風,看不到床榻,不過那人倒是正在外帳的矮几邊坐著。總算把那身髒袍子換了,一蓬子亂髮也梳理整齊,只是這屈膝斜坐的姿勢不知是中原人不慣席地,還是她顧作矯情,落在賽罕眼中扭捏得難受。

此刻她懷中抱著襁褓並未抬頭,卻像是頭頂子長眼能認得人,順勢一屈身,便跪在當下。賽罕心道,嗯,還算知趣。

走到身邊,她依舊沒敢抬頭。賽罕一向善於人眼睛說話,是慌、是謊,才算透徹。可此時倒覺得,不抬就不抬吧,眼不見為淨。雖說此番紅顏禍水純是爹孃生就這張臉的錯,可這臉畢竟長在人身上,遂於這個讓他最忠實的副將起了異心的女人,心裡說不得的厭惡。

略清了清被熱氣燻得有些癢的喉嚨,賽罕開口道,“打今兒起,你搬出這帳子,隨諾海兒去住。”

“是。”